第96章 监督者的影子(1 / 2)

陈叔的脸被剪刀划开道血口,青紫色黏液顺着伤口往外鼓,像挤牙膏似的顶开皮肤。他僵在原地,嘴角还维持着慈祥的弧度,眼珠子却慢慢变成浑浊的紫,跟老宅棺材里那团黏液的颜色分毫不差。

“小姑娘眼睛挺尖。”陈叔的声音突然劈成两半,一半是苍老的颤音,一半是尖锐的嘶鸣,“不过你们猜,刚才说的卧底故事,有几分是真的?”

沈墨的共生体手臂“唰”地挡在林若曦身前,青紫色指甲泛着冷光:“沈文山的录音里,有你声音。”他盯着陈叔手腕上的旧伤,“三年前监督委员会爆炸案,你根本没死。”

黏液从陈叔的伤口里涌出来,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出无数张重叠的脸。他的胳膊突然像融化的塑料般扭曲,肉瘤里钻出根根细线,往沈墨脚边爬:“那老东西确实藏了份胚胎数据,就在……”

“在你每次换药的纱布里?”林若曦突然踹翻旁边的铁架,药瓶碎了一地,酒精混着碘伏溅在黏液上,滋滋冒白烟,“沈墨说你总往他爸的停尸间跑,不是缅怀战友,是找数据吧?”

陈叔的脸彻底裂开,露出底下青紫色的肌肉层:“那老东西把数据烧在共生体胚胎里,只有沈文山的直系血亲能激活……”他突然狂笑起来,黏液里浮出枚生锈的金属牌,上面刻着“监督委员会73号”,“你以为你爸是英雄?他偷胚胎是为了给自己当新容器!”

沈墨的共生体手臂猛地刺穿陈叔的胸膛,却从里面拽出团蠕动的黏液。真正的陈叔早被啃得只剩副骨架,此刻正挂在黏液后面,眼眶里淌着青紫色的泪:“别信它……数据在……在沈墨的出生证明里……”

黏液突然炸开,化作无数条细线缠向林若曦。她摸出兜里的监督委员会徽章,那是从壮汉尸体上捡的,此刻突然发烫,细线一碰到徽章就滋滋冒烟。沈墨趁机拽着她往后退,却看见黏液在地上拼出张地图,中心标着个红叉——是市医院的停尸间。

“它在引我们去那。”林若曦捏着发烫的徽章,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监督委员会的老巢,根本不在研究所。”

沈墨的共生体手臂突然指向窗外,楼下车库里,辆黑色面包车的玻璃上,正映出团青紫色的影子,车身上印着市医院的标志。黏液拼的地图开始蒸发,最后留下行字:“胚胎在等新宿主呢。”

停尸间的胚胎

面包车引擎的轰鸣声像只蛰伏的兽,贴着医院后墙根震颤。林若曦攥着发烫的徽章,指腹蹭过边缘的锈迹——这东西在阁楼时还能干扰共生体,此刻却烫得像块烙铁,仿佛在预警什么。

“坐稳了。”沈墨突然猛打方向盘,轮胎碾过积水溅起半米高的水花,正好浇在追来的青紫色黏液上。那团东西在路面上蜷成球,发出类似静电的滋滋声,而车后座的阴影里,陈叔残留的骨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骨缝里渗出的黏液在椅套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线,最终汇成个“死”字。

林若曦突然想起陈叔最后那句话。胚胎在等新宿主?她扭头看向沈墨,他后颈的皮肤下正有什么东西在动,像条小鱼游过。共生体的根须大概已经长进血管里了,她想。

市医院的停尸间藏在地下三层,电梯按钮面板上,“-3”的标识被人用指甲抠得只剩个豁口。沈墨的共生体手臂在电梯井里撑开,青紫色的膜状组织贴在轿厢顶部,发出皮革摩擦的声响。林若曦数着下降的楼层数,每数一层,徽章就烫得更厉害些,直到电梯门“叮”地弹开,一股福尔马林混着铁锈的味道涌进来,徽章突然凉了下去。

“不对劲。”沈墨按住她的肩膀,共生体手臂化作盾牌挡在身前,“回声的黏液怕消毒水,但这里的味道太浓了,像是故意洒的。”

停尸间的长廊亮着应急灯,惨白的光线在地面上投下拖把的影子。林若曦踢到个打翻的消毒水罐,玻璃碴里混着几根青紫色的毛——和沈墨共生体的一模一样。她突然拽住沈墨的胳膊,指向走廊尽头的冰柜:“你看那台。”

编号“b-73”的冰柜门虚掩着,把手上缠着圈褪色的红绳。沈文山的停尸牌就挂在门把手上,照片里的男人笑得温和,嘴角有颗和沈墨一样的痣。林若曦伸手去拉门,指尖刚碰到金属把手,冰柜突然剧烈震颤,里面传来类似指甲刮擦内壁的声音。

“别碰!”沈墨的共生体手臂猛地缠住她的手腕,却见冰柜门缝里渗出青紫色的黏液,在地面上漫出条小溪,最终在他们脚边汇成个小小的漩涡,“是回声设的陷阱。”

话音未落,走廊两侧的冰柜突然集体嗡鸣,柜门接二连三地弹开,白雾里浮着排排青紫色的肉瘤,每颗都在突突跳动,像挂在钩子上的心脏。林若曦突然捂住嘴,那些肉瘤的形状她太熟悉了——和母亲照片里襁褓里的东西,和沈墨后背上的,分毫不差。

“这些都是……胚胎?”她的声音发颤,看见最左边的冰柜里躺着具儿童尸体,胸口的皮肤下鼓着团青紫色,“监督委员会一直在养共生体?”

沈墨的共生体手臂突然指向b-73冰柜的底座。那里刻着串歪歪扭扭的数字,和沈墨出生证明上的编号一模一样。他伸手去摸冰柜侧面的密码锁,指尖刚碰到数字键,整面墙的冰柜突然同时炸开,青紫色黏液像潮水般涌过来,在地面上聚成个巨大的漩涡。

“是胚胎库的自毁程序!”沈墨拽着林若曦往电梯口跑,共生体手臂在身后织成道屏障,“陈叔说的数据在出生证明里,其实是说……”

他的话被黏液撞击屏障的巨响打断。林若曦回头时,看见漩涡中心浮着个半透明的培养舱,里面蜷缩着团青紫色的东西,无数根细线从舱体里伸出来,扎进周围的肉瘤里,像棵汲取养分的树。而培养舱的玻璃上,用血写着行字:“73号胚胎,适配者:沈墨”。

“原来我爸偷的是这个。”沈墨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共生体手臂的颜色变得暗淡,“他不是要当新容器,是要销毁它。”

黏液突然从天花板的通风口涌下来,在他们头顶聚成只巨大的手掌。林若曦突然想起背包里那团小共生体——自从在老宅帮他们画过地图后,它就缩成团不动了,此刻却突然从背包里滚出来,根须直直地指向培养舱底部的红色按钮。

“是销毁键!”她扑过去按住小共生体的根须,顺着它指的方向按下按钮。培养舱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舱体表面裂开无数道缝,里面的胚胎开始剧烈抽搐,细线像被烧断的蛛丝般纷纷脱落。

“吼——”回声的黏液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手掌猛地拍下来。沈墨把林若曦推开,共生体手臂暴涨着迎上去,青紫色的鳞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当黏液与手臂接触的瞬间,林若曦听见类似油炸的声响,看见沈墨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

“快走!”他的声音带着喘息,手臂上的鳞片片片剥落,“胚胎销毁会引爆整个胚胎库,你带着出生证明……去湖底找时间锚的备份数据!”

林若曦这才发现他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纸,正是沈墨的出生证明。她刚接过纸,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搡着冲进电梯。沈墨的共生体手臂在电梯门外织成最后一道屏障,她看见他的身影被黏液吞没的瞬间,嘴角似乎还带着笑。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整栋楼都在震颤。林若曦展开出生证明时,发现背面用铅笔写着串坐标,旁边画着个简易的莲花图案——和时间锚石台上的莲花一模一样。而在坐标的末尾,有行小字:“若曦,共生体与人类的融合,才是真正的进化”。

是她母亲的字迹。

湖底的真相

地下湖的水面比上次来时上涨了许多,青紫色的莲花灯在水波里轻轻摇晃,照出湖底潜艇的轮廓。林若曦划着从老宅找到的木船,出生证明被塑封袋裹着,紧紧贴在胸口。徽章在口袋里发烫,她知道回声一定在跟着她,就像知道沈墨的共生体此刻或许正寄生在某个角落,等待着什么。

船到石台边时,她发现献祭台的凹槽里多了块新的石碑,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都是这些年失踪的人。而在石碑的最顶端,刻着两个名字:沈文山,林岚——那是沈墨的父亲和她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