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的腥气像活物般钻进鼻腔时，林若曦的手电筒光束正扫过一道惨白的弧线。那是胚胎舱的玻璃表面，血写的“替身”二字被水流泡得发胀，笔画间渗出淡红色的雾，在探照灯下缓缓扭动，像某种生物的触须。
“这地方不对劲。”沈墨的声音贴着对讲机传来，带着电流的滋滋声，“我的表……”
林若曦低头看自己的手腕，防水运动表的指针正疯狂逆时针旋转，数字从21:17倒跳到19:43，玻璃表面甚至凝出一层白霜。她抬头时，恰好看见沈墨举着警徽——那枚昨天还锃亮的徽章，此刻爬满了深褐色的锈迹，边缘氧化得像块出土文物。
“飞船里的时间在倒流。”苏蔓的声音带着喘息，她正用激光扫描仪对着舱体，“这些胚胎的细胞活跃度……像是在逆向分裂，从成型状态退化成受精卵。”
顾南城突然按住林若曦的肩膀，他的手指冰凉，力道大得像要嵌进骨头里。“别碰它们。”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喉结滚动了一下，“林博士的笔记里说，胚胎舱有神经感应装置。”
林若曦甩开他的手，光束落在最近的一个胚胎上。那团半透明的组织里，隐约浮着张与她极为相似的脸，眼睑下的皮肤泛着青黑，像是沉在水里太久。鬼使神差地，她的指尖触碰到了冰凉的玻璃。
瞬间，天旋地转。
她站在一片猩红的空间里，脚下是粘稠的血。顾南城跪在她面前，胸口插着一把匕首，正是她随身携带的那把。他抬头看她，眼神里没有恨，只有种解脱般的疲惫。“指令……解除了。”他说。
她猛地回头，看见沈墨倒在不远处，警服被血浸透，手里还攥着半枚锈迹斑斑的徽章。他的眼睛圆睁着，望向她的方向，像是至死都不敢相信。
“不——！”
林若曦猛地后退，后背撞在冰冷的舱体上。那些胚胎舱里的“脸”似乎动了一下，齐齐转向她的方向，玻璃上的“替身”二字像是活了过来，血珠顺着笔画缓缓滴落。
“你看到了什么？”沈墨扶住她的胳膊，他的手也在抖，警徽上的锈迹又重了几分，“刚才你的瞳孔变成碧绿色了，和……和那些浮尸一样。”
顾南城的脸色很难看，他从腰间摸出枪，检查弹匣时手指在颤抖。“这地方不能待了，”他的声音发紧，“我们得找到出口。”
苏蔓突然“啊”了一声，指着扫描仪屏幕。“看这个！”她的声音变调，“胚胎的基因序列……和若曦的重合度99%，但比她多了一段未知序列。而顾哥的……”她顿了顿，咽了口唾沫，“顾哥的基因里，有若曦母亲的dNA片段，还有……‘回声’样本的标记！”
林若曦猛地看向顾南城，他的脸色瞬间惨白。“不是的，若曦，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是我妈和‘回声’造出来的怪物？”林若曦的声音在发抖，刚才的未来画面在脑子里炸开，“解释你为什么一直藏着我妈的照片？解释你口袋里那张写着编号的破纸是什么鬼东西？！”
顾南城的枪“啪”地掉在地上，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的口袋，那里果然有一张折叠的纸条。沈墨弯腰捡起枪，保险栓咔哒一声扣上，枪口对着顾南城。“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