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山道雾气微浮,秦长生与沈清秋一前一后踏出天玄门后山口。
沈清秋面无表情,负手而行,像是下山不是去历练,而是去清理门户。
秦长生走在她身侧,左右张望,不时踢踢小石子,一副散步心态。走了半炷香,他终于忍不住,咳了一声:
“沈师妹,你这幅表情……怎么跟刚跟情郎分手似的?”
沈清秋冷冷扫他一眼:“若真是分手,也得先有个情郎。”
秦长生咧嘴一笑:“那意思是——本来是有的?”
沈清秋淡淡一挑眉:“有也是前世的债,这世只想一刀两断。”
“啧。”秦长生摸摸鼻子,“唐婉儿说你心口不一,我还不信,今天果然见识了。”
沈清秋止步,斜眼看他:“你昨夜……不累?”
秦长生愣了一下,旋即满脸正经:“修炼嘛,不分白天黑夜。”
“修炼?”沈清秋冷笑,“你那‘声波功’,昨夜整个杂役院都听了遍。连我房间的蜘蛛都羞得结了个死结跳墙了。”
秦长生咳了两声,挠头道:“这不怪我,是唐婉儿太用心良苦,我不配合都显得不尊重。”
“呵。”沈清秋轻哼,“你倒会‘尊重’。”
“这叫夫妻之间的礼仪……你懂不懂情趣?”
沈清秋摇头:“我只懂安静修炼。”
“可惜了。”秦长生叹气,“这年头,好女孩子都修成木头了。”
两人继续前行,山道渐宽,日头也从云后露出半张脸。
忽然前方一片人声杂乱,几十名衣衫褴褛的流民正聚在一片空地上,老弱病残混在一起,几个孩童围着树根啃树皮,哭声断断续续。
沈清秋眉头微蹙,绕着要走。
秦长生却停下了脚步,解下背包,从中掏出几块干粮、一包药粉和几枚碎银,走过去蹲下身,递给一个小男孩:“拿着,别抢,一人一口就够顶半天了。”
那小孩抬头望着他,眼里既惊讶又感激。
沈清秋回头,冷冷道:“你不是说没钱?”
“我说过我穷,但没说我死心眼。”秦长生道,“人这一辈子啊,能帮一个是一个,万一哪天这孩子长大了,真成了修仙种子呢?”
沈清秋冷笑:“你真当自己是菩萨转世?”
“哪有?”秦长生笑嘻嘻地拍了拍胸口,“我顶多算个……闲着蛋疼的好人。”
沈清秋眼神复杂,盯着他半晌,终究还是没说话,冷哼一声继续前行。
可她却在擦肩而过那一刻,悄悄从袖中拂出几枚碎银,装作不经意地塞进一个老太婆破布中。
秦长生余光一扫,咧嘴一笑,却没点破。
路继续走,山风带着点凉意。
沈清秋忽然问:“你觉得……唐婉儿漂亮,还是我漂亮?”
秦长生脚一顿:“沈师妹,这问题很有杀伤力啊。”
“快答。”
他一脸慎重地思索良久,叹道:“她像暖炉,你像冰窖——一个热得让人不想离开,一个冷得让人想钻进去感受人间清凉。”
“你这是夸我?”
“当然!”秦长生一脸诚挚,“你多省火,日后必成当家仙子。”
沈清秋被他气笑:“你嘴上抹了油吗?”
“哪能啊,我这叫天赋异禀,出口成贫。”
“再贫,我就用鞋塞你嘴里。”
“要是你的鞋,那我得感谢恩宠。”
沈清秋终于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可这一路,原本枯燥的山道,却因这斗嘴声添了几分热闹,几分默契。
她忽然意识到——
这人虽然嘴贱,但却真诚、温暖、可靠。
在这漫漫修行路上,也许……并不讨厌。
秦长生背着包袱,嘴里哼着小曲儿,一路蹦蹦跳跳地走得欢。
“沈师妹,这山路虽然颠簸了些,但有你作伴,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沈清秋淡淡扫他一眼:“你要是能闭嘴,风味还能更好些。”
秦长生嘿嘿一笑,刚欲再说点什么,忽听前方树影摇曳,哗啦啦窜出一群人。
三十来号汉子,个个满脸横肉,刀斧齐举,拦路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