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多吃。”他不动声色地用脚尖碰了碰老鬼的脚踝，“尝尝味道就行，灵泉的泉水才是最稳妥的。”
疤脸正吃得兴起，闻言愣了一下：“怎么了？这菜有问题？”
“小心驶得万年船。”墨玄淡淡道，“在万阵之眼的行动开始前，我们不能出任何差错。”
夜幕降临，水晶岛的夜空比迷雾海更加璀璨。无数星辰如同镶嵌在黑丝绒上的宝石，连银河都清晰可见。墨玄坐在屋顶，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水晶塔，塔尖的蓝光在夜空中格外醒目。
“在想什么？”老鬼也爬上屋顶，递给墨玄一个酒葫芦。
“在想燕岛主的计划。”墨玄接过葫芦，抿了一口酒，“你不觉得太顺利了吗？从通过试炼到获得资料，再到迎客居的安排，仿佛一切都有人在背后推动。”
“你怀疑燕赤霞？”老鬼的声音压低了几分。
“不敢肯定，但也不能全信。”墨玄望着水晶塔的方向，“在锈铁城待久了，总会觉得太过完美的事情背后，往往藏着陷阱。”
两人沉默地喝着酒，夜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就在这时，远处的水晶塔突然闪过一道红光，光芒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那是什么？”老鬼警觉起来。
墨玄的瞳孔骤然收缩——那道红光的气息，与魔域浊气有七分相似！
“是万阵之眼的方向！”他猛地站起身，“有人在动界域之心！”
老鬼也跟着站起，目光凝重：“现在距离子时还有两天，按计划不该有任何动作，难道是……内鬼提前动手了？”
墨玄没有回答，他运转烬骸臂铠的吞噬之力，试图感应红光的来源。暗红血玉核心散发出淡淡的红光，与水晶塔方向的气息产生共鸣，他能模糊地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魔域能量正在万阵之眼附近聚集，而且这股能量的强度，远超普通的噬心魔。
“我们得去看看。”墨玄当机立断，“就算不能靠近，也得弄清楚那道红光的来历。”
两人悄悄叫醒疤脸，简单交代了情况。疤脸虽然灵力未复，但守护血脉的感知却比以往更加敏锐，他凝神感应片刻，脸色变得凝重：“万阵之眼的方向有股很凶的气息，像是……很多魔物聚集在一起。”
三人避开巡逻的卫士，借着夜色的掩护朝着水晶塔潜行。水晶岛的夜间戒备比白天森严了许多，银甲卫士的巡逻频率增加了一倍，甚至还有驾驭着飞剑的修士在空中巡视。
“这边走。”疤脸凭借着对生命气息的感知，引着两人穿过一片茂密的果园。果园里种植的果树能散发屏蔽神识的香气，正好能避开巡逻队的探查。
靠近水晶塔时，那股凶戾的气息越来越清晰。塔底的万阵之眼周围，隐约能看到黑色的雾气在涌动，雾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红光，与之前闪过的红光气息一致。
“是‘聚魔阵’！”老鬼低呼一声，“有人在万阵之眼外围布置了聚魔阵，这是在人为制造魔气聚集！”
墨玄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聚魔阵是上古时期魔域修士常用的阵法，能强行抽取周围的魔气汇聚成实体，若是在万阵之眼附近引爆，后果不堪设想。
“是谁在布阵？”疤脸问道，他的目光扫过塔底的阴影，突然指向左侧的回廊，“那里有个人！”
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灰布长袍的修士正蹲在万阵之眼外围，手中捏着一枚黑色的阵旗，口中念念有词。此人的身形与引他们进入藏书阁的守藏老者有些相似，但气息却更加阴冷。
“是守藏阁的老东西？”墨玄皱眉，“他怎么会懂聚魔阵？”
“不对，”老鬼仔细观察着那人的动作，“他的手法虽然熟练，但灵力运转很生涩，不像是浸淫阵法多年的修士，更像是……在照本宣科。”
就在这时，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望向果园的方向。月光下，他的脸暴露在三人眼前——并非守藏老者，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修士，脸上还带着几分紧张。
年轻修士看到果园里的人影，吓得手一抖，阵旗掉落在地。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朝着水晶塔顶层跑去，仿佛身后有厉鬼追赶。
“追吗？”疤脸握紧了短刀。
“别追。”墨玄摇头，“他只是个小角色，背后肯定有人指使。我们若是惊动了对方，反而会打草惊蛇。”
他走到掉落阵旗的地方，捡起那枚黑色的旗子。旗面上绣着扭曲的鬼纹，散发着淡淡的魔气，显然是用魔域的材料制作的。“这旗子上有追踪印记，”墨玄运转灵力抹去印记，“看来布置聚魔阵的人，并不信任这个年轻修士。”
万阵之眼周围的黑色雾气随着阵旗的掉落渐渐散去，但那股凶戾的气息却并未完全消失。墨玄能感觉到，界域之心的能量波动比之前更加紊乱，显然刚才的聚魔阵已经对它造成了影响。
“内鬼的动作比我们想象的更快。”老鬼忧心忡忡，“他们似乎不想让我们靠近界域之心，甚至不惜提前暴露自己。”
墨玄将阵旗收好，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这反而说明，界域之心的情况比燕赤霞说的更严重，甚至可能……已经有部分被他们掌控了。”
三人悄然退回迎客居，一路上都在思考着刚才的发现。回到院中时，墨玄突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演武场的试剑石上——石面上除了疤脸的刀痕，还多了一个新鲜的脚印，脚印的大小与云老的布鞋完全吻合。
“云老来过？”疤脸也发现了脚印，“他来做什么？”
墨玄走到脚印旁，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脚印边缘的泥土上沾着一丝淡蓝色的粉末，与万阵之眼外围的石粉颜色一致。“他去过万阵之眼。”墨玄的声音有些发冷，“而且很可能，他就是那个指挥年轻修士布置聚魔阵的人。”
老鬼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可能吧？云老是水晶岛的元老，怎么会……”
“在利益面前，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墨玄站起身，“明天我们得想办法验证一下——如果云老真是内鬼，那三日后的行动，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陷阱。”
夜风吹过竹林，带着一丝寒意。三人站在院中，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水晶塔，第一次感觉到，这座看似平静的浮空岛，其实早已暗流涌动。三日期限，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暗藏杀机。
墨玄握紧了左臂的烬骸臂铠，暗红血玉核心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他知道，接下来的两天，他们不仅要准备潜入万阵之眼的行动，还要在这座龙潭虎穴中找出真正的内鬼——这或许比净化界域之心，更加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