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那东边的黑脸汉子道:“方才孙九如引来的那两个人,看行迹打扮,莫非是官府的鹰爪孙(暗指官差)?”
西边的白脸汉子接口道:“管他是不是,既然送上门来,正好拿下,按道上的规矩,‘亮了字号’(报了名头)就‘摘了瓢’(杀了灭口),算他们命该如此!”
上首一个和尚声音沙哑地开口:“奇怪,孙九如去下药,怎么这半天还不回来?莫非出了什么岔子?高二弟,你去瞧瞧。”
那黑脸汉子应了一声“是”,起身便往外走。
华元志一拉武定芳,二人悄无声息地跃上房顶,暗中跟随。华元志低声道:“贤弟,先拿下这个,问明底细!”
那黑脸汉子刚走到东跨院月亮门下,华元志如大鹰般从房顶扑下,一记扫堂腿将其绊倒,未等对方惊呼,已掐住其脖颈,冰冷的刀锋抵在喉头,低喝道:“敢出声,立刻要你性命!说!这庙是怎么回事?尔等是何人?”
那黑脸贼人吓得魂飞魄散,颤声道:“好……好汉饶命!我说,我全说……”
原来,这座庙名叫“藏珍寺”。那老和尚法号法长,早已不管事。如今当家的是他的两个徒弟,月明和月朗。这二人原本是附近“白鱼寺”的和尚,只因前番参与抢劫花花太岁王胜仙的侍妾,事情败露,白鱼寺被抄,二人侥幸逃脱,投奔到此地藏身。老法长劝诫无效,自己去了三更岗,将这藏珍寺丢给了两个孽徒。
月明、月朗本是酒色之徒,岂肯安分?他们在庙内修了夹壁墙、地窖子,专干那杀人越货、掳掠妇女的勾当。
眼前这黑脸汉子,名叫高顺,绰号“黑毛虿”。另外几人,红毛吼魏英、白脸狼贾虎、恨地无环李猛、低头看塔陈清、赛云龙黄庆、小丧门谢广,原本都是慈云观赤发灵官邵华风的党羽。慈云观被官兵剿破,济公和尚四处追拿,这伙人如丧家之犬,各自逃命。其中几人便投奔到这藏珍寺来,与旧相识月明、月朗会合。
前些时日,众人饮酒间,黑毛虿高顺想起兄长高珍被雷鸣、陈亮、秦元亮、马兆熊所杀,恨恨不已。白脸狼贾虎便出毒计,说要出去“采盘子”(打探消息),若有好“买卖”(目标),就做了案,然后留下雷鸣等四人的名号,借官府之手报仇雪恨,顺便得财。
众人齐声称妙。不久,贾虎探得卸任的昭通知府罗声远,携带大量金银和两名美妾(无双女杜彩秋、赛杨妃李丽娘),住在金沙岭万成店。群贼当晚便蒙面行动,杀人越货,抢走美妾和钱财。作案时,他们故意高喊:“我乃风里云烟雷鸣!”“我乃圣手白猿陈亮!”“我乃飞天火祖秦元亮!”“我乃立地瘟神马兆熊!”将这天大的罪名,栽赃给了秦元亮等四人。
得手后,因那两个美妾貌美,群贼争抢不休。月明、月朗倚仗会些妖法,强行霸占,又将大部分金银攫为己有。其余贼人敢怒不敢言,李猛、陈清、贾虎、魏英四人一气之下已然离去。如今庙里只剩高顺、黄庆、谢广以及两个恶僧。
今晚华元志、武定芳前来投宿,群贼只道是官府派来查案的或是雷鸣等人的朋友,故命孙九如用蒙汗药加害,不想被华元志识破。
华元志、武定芳听罢,又惊又喜。惊的是这庙竟是龙潭虎穴,喜的是无意中竟探得了金沙岭劫案的真凶,秦元亮四人的冤情可望昭雪!
武定芳低声道:“大哥,既然真相大白,你我何不趁此机会,将这伙恶贼一举擒获?”
华元志略一沉吟,眼中精光一闪:“正合我意!只是贼人众多,且那两个和尚似乎会些邪术,需得小心行事。你我先退回西跨院,再作计较。”
二人正欲悄然退走,不料武定芳脚下不慎,踩碎了一片屋瓦,发出“咔嚓”一声轻响。
“房上有人!”屋内贼人惊觉,顿时一阵大乱。
华元志暗叫不好,知道行藏已露,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这正是:才离虎口探得秘,又陷龙潭危机生。毕竟二人能否脱身并擒获群贼,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