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电闪雷鸣愈发猛烈,一道道霹雳如同银蛇乱舞,却似乎总劈不到要害之处。济公默运玄功,按灵光一算,已然明了。他对袍子下的假济颠说:“喂,里面的,出来帮和尚个忙。”
假济颠颤声道:“圣僧,外面雷凶,弟子不敢出去!”
济公道:“无妨,你戴上我这顶帽子出去。那湖里的妖物,此刻已被雷声震得晕头转向,它头顶着一块妇人用的污秽脏布,借此避雷。你速去湖中,将那脏布抢来。脏布一失,天雷自会劈它!”
假济颠将信将疑,但见济公说得笃定,又感念其庇护之恩,便把心一横,戴上济公那顶破僧帽,咬紧牙关,滋溜一声,如箭般射入波涛汹涌的白水湖中。
不多时,只听湖心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炸响,一道粗大无比的闪电直击湖面,整个湖泊都为之一震!紧接着,湖水如同沸腾般翻滚,一个巨大的黑影浮上水面。雨势渐小,云开雾散,众人定睛看去,无不骇然!
那怪物长逾三十丈,龙首无目,身生两足,遍体覆盖着碗口大的鳞片,模样狰狞可怖,正是上古龙种——鳄鱼!此鳄乃是天下罕有的异种,性最淫恶,堪称龙族叛逆,神通广大。此刻它头顶焦黑,冒着青烟,显然已被天雷击毙。
知府顾国章此刻方知,真正请来雷霆、降服妖物的,乃是这位看似疯癫的穷和尚!他连忙整理衣冠,上前深深一揖:“圣僧真乃活佛降世!佛法无边,解我绍兴倒悬之危,弟子感激不尽!恳请圣僧移驾府衙,容弟子略尽地主之谊。”
济公笑道:“太守大人不必多礼。这鳄鱼虽是祸害,浑身是宝。其双眼是两颗避水珠,藏于肾囊之中,乃无价之宝;周身骨节之内,皆蕴有灵珠;两只利爪,是炼制神兵利器的绝佳材料。大人得了此鱼,可谓富可敌国了。”
知府闻言,更是喜出望外,连忙吩咐手下妥善处理鳄鱼尸身,又命人将假济颠先前所骑的骏马备好,请济公乘坐。一旁壮士胡秀章上前告辞,济公点头应允。
于是,济公上马,与知府并辔而行,雷鸣、陈亮、孙道全跟随左右。一行人浩浩荡荡,正要进入绍兴东门,济公所骑那匹马忽然一声长嘶,如同受惊,连蹿带跳,竟挣脱缰绳,发疯般向北狂奔而去!
知府大惊,连呼:“快截住那马!”手下衙役纷纷上前阻拦,但那马神骏异常,左冲右突,竟无人能挡,转眼间便奔出城去。雷鸣、陈亮、孙道全见状,急忙施展轻功,奋力追赶。
那马一路向北狂奔,疾驰二十余里,进入一片密松林。济公在马上却也不十分勒缰,只由着它跑,口中笑道:“你这孽畜,倒会跟和尚开玩笑。”
正行间,忽听前面松林深处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师父慢行,弟子特来奉还僧帽!”
济公勒马一看,松林中转出一人,正是那假济颠。他已恢复了樵夫李云的本相,双手捧着那顶破僧帽,恭恭敬敬地奉上。
原来,这假济颠的来历,却也有一段因果。他本名李云,家住绍兴城南会稽山下,是个饱学秀才,只因时运不济,家境贫寒,为奉养高堂老母,只得弃文打柴为生。一日上山打柴,在山口遇见一条数十丈长、眼如灯笼的巨蟒,吓得丢盔弃甲逃回。次日再去,巨蟒仍在,又惊逃而回。家中断粮,第三日李云硬着头皮上山,心中已存死志,只盼能捡回扁担柴刀,不料此番却有一番奇遇……(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却说李云(假济颠)感念济公救命之恩,又蒙济公点化,褪去妖形,恢复本真,在此等候,专为归还僧帽。
济公接过帽子,扣在头上,笑道:“你这滑头,倒是有心。罢了,且说说,你日后有何打算?”
李云便将自己如何被巨蟒所困,如何机缘巧合得了些灵异,又如何被卞虎利用、冒充济公等事,粗略禀明,末了道:“弟子已知错,愿洗心革面,回归本分,侍奉老母,再不敢行欺妄之事。”
济公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回去好生孝养母亲,自有你的造化。”说罢,不再多言,调转马头,那马此刻倒也驯顺,缓缓向来路走去,与急匆匆赶来的雷鸣、陈亮等人会合。
然而,济公心中明了,张道陵与褚道缘此去八卦山,必会搬请高手前来寻仇。那“乾坤子午混元袋”威力非凡,一场更大的风波,已在酝酿之中。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