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县十字街口,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小玄坛周瑞脸色苍白,由家人搀扶着,正站在一家小酒馆门口歇脚。他前些日子追捕华云龙时,被杨明误发的飞蝗石打中胸口,吐了血,伤势不轻,此刻是告假出来透透气。
街坊邻里都认得这位周都头,见他病恹恹的样子,纷纷围上来问候。
“周都头,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是啊,前阵子还生龙活虎的,怎么病成这样了?”
周瑞苦笑一声,摆摆手:“唉,别提了。前番追拿那乾坤盗鼠华云龙,不慎被贼人的同党用暗器所伤,打中了胸口,吐了血,这才在家将养。”
众人闻言,皆是唏嘘感叹。
“周都头为民除害,辛苦了!”
“可得好好养着,别落下病根。”
“那华云龙真是可恶!周都头放心,恶有恶报,他跑不了!”
众人正七嘴八舌地宽慰着,谁也没注意到,酒馆门帘一挑,一个身穿粉绫缎箭袖袍、头戴六瓣壮士帽、面色微白、三十岁上下的男子,提着个小包裹,低头快步走了出来。
周瑞无意中一瞥,只觉得这人侧影极为眼熟!他定睛细看,心头猛地一跳——这不是画影图形上看了无数遍的华云龙又是谁?!
“不好!是华云龙!快!快抓住他!”周瑞也顾不得身体虚弱,猛地站直了身子,指着那人大喊!
这一声喊,如同平地惊雷!原本喧闹的街口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正要溜走的男子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早已在附近蹲守多时的临安府班头柴元禄、杜振英,如同猎豹般从人群中窜出!“锵啷”一声,铁尺出鞘,一左一右拦住了那人的去路!
“华云龙!站住!”柴头声若洪钟,“这场官司,你打定了吧!我乃临安府马快柴元禄,这位是我兄弟杜振英!我二人风餐露宿,从临安追到此地,就为拿你归案!你在临安做的那些案子,该了结了!”
杜振英也喝道:“华云龙!识相的就乖乖跟我们走,免得爷们费事!”
那男子被堵住去路,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非但毫无惧色,反而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他打量了一下柴、杜二人,慢悠悠地说:“哦?二位就是奉了府衙钧命,专程来拿我华某的原办?”
柴元禄挺直腰板:“不错!正是!”
华云龙(此人正是他无疑)轻笑一声,语气带着戏谑:“跟二位走一趟,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我有个朋友,恐怕他不会答应。”
柴元禄警惕地环顾四周:“你朋友?在哪?”
华云龙笑容一敛,眼中寒光乍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话音未落,他猛地从腰间抽出那口寒光闪闪的钢刀!“想拿我?先问问它答不答应!”
柴元禄怒道:“好贼子!竟敢拒捕!”与杜振英对视一眼,双双举起铁尺,“既如此,手底下见真章吧!”
霎时间,十字街口刀光尺影,战作一团!华云龙果然名不虚传,一口单刀使得泼风也似,上下翻飞,招式狠辣刁钻!柴、杜二人虽是公门好手,但以二敌一,竟也占不到丝毫便宜,反而被逼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柴元禄心中暗暗叫苦:“这厮果然厉害!难怪能在临安连做血案,盗走相府重宝!今日若非我二人联手,只怕要栽在此处!”他一边奋力抵挡,一边不由得想起济公和尚,心中埋怨:“这和尚早不分手晚不分手,偏偏这节骨眼上不见了踪影!若是他在,何须如此费力?”
杜振英也气喘吁吁地喊道:“柴头!那济公和尚此刻若来,倒是好事!”
他这话音刚落,就听半空中传来一个熟悉又惫懒的声音:
“来啦来啦!阿弥陀佛!和尚我来了!就是这地方太高,下不去啊,要摔死啦!”
众人惊愕抬头,只见街对面一家大药铺门口,那高高竖起的冲天招牌顶上,竟然蹲着一个和尚!不是济公又是谁?破僧衣,烂草鞋,一手还抓着招牌的尖角,晃晃悠悠,仿佛随时会掉下来。
“师父!您快下来拿贼啊!”柴元禄又惊又喜,急忙喊道。
济公在招牌顶上缩了缩脖子,喊道:“下来?说得轻巧!这么高,跳下去还不摔成肉饼?和尚我不要命啦?”他嘴上说着,身子却往前一倾,真的“哎呀”一声,直直地栽了下来!
街上看热闹的百姓吓得齐声惊呼!有些胆小的甚至闭上了眼睛!
然而,济公下落的速度似乎并不快,眼看离地面还有二尺来高,他就像一片羽毛般,轻飘飘地双脚沾了地,还故意踉跄了一下,拍拍胸口:“吓死和尚了!差点见了佛祖!”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称奇:“这和尚,真有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