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公指着桌子:“这些菜都差点意思。去,给我弄条活鲫鱼,要新鲜的!鱼头鱼尾烧个浓汤,中段肉给我片成片,做糟溜鱼片,记住,多放点醋!”
伙计心里骂娘,脸上还得堆着笑:“好嘞!您稍等!”心想这和尚真难伺候。
济公是啥贵点啥,啥好吃要啥,风卷残云,吃得满嘴流油。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把旁边的伙计看得心惊肉跳,生怕他们吃完跑单。
终于,济公酒足饭饱,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用袖子抹了抹嘴,喊道:“伙计!算账!”
伙计早就等着呢,连忙拿着算盘过来,噼里啪啦一顿算,陪着笑说:“大师父,三位一共消费:上等海味全席一桌,八两;三十年陈绍酒一坛,五两四钱;加上您后来点的活鲫鱼两吃,还有添的几个小菜,总共是二十四两四钱银子。”
济公点点头:“嗯,不多不多,物有所值!另外,再给你二两银子小费!”
伙计喜笑颜开:“哎哟!谢谢大师父赏!”
济公接着慢悠悠地说:“不用谢。可惜和尚我出门匆忙,身上没带钱。”
伙计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啊?没……没带钱?那……那这账怎么算?”
济公说:“这样,你告诉你们掌柜的,先给我记上账,改日再还。”
伙计为难道:“大师父,我们这是小本经营,概不赊欠啊!”
济公说:“不赊账?那写在你们的水牌(记账的小黑板)上也行啊。”
伙计哭丧着脸:“写水牌那也是账啊!我们这儿真不能赊!您……您还是给现钱吧!”
济公两手一摊:“现钱是真没有。你看怎么办吧?”
伙计一看这架势,知道遇上吃白食的了,赶紧跑到柜台找掌柜的汇报。掌柜的一听,火冒三丈!他开这店多年,还没见过吃这么贵还敢赖账的!他把算盘一摔,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指着济公骂道:“好你个秃驴!红口白牙,吃香喝辣,点菜的时候要甜的不敢给咸的,要辣的不敢给酸的,吃完了抹嘴就想走?没钱?打你都是轻的!今天不打你,你也别想溜!伙计们!给我把这吃白食的秃驴围起来!还有他那俩同伙!一个也别放跑!”
后堂的几个伙计和厨子,抄起擀面杖、烧火棍,呼啦一下就把济公这桌围了起来,个个横眉立目。
柴元禄和杜振英吓得脸都白了,紧张地看着济公。济公却笑嘻嘻地问:“老柴,老杜,你们说,现在咋办?”
柴头杜头带着哭腔说:“师父!我们……我们没主意啊!全听您的!”
济公对怒气冲冲的掌柜的说:“掌柜的,你别急眼啊!不就是钱嘛!和尚我给你变出来!”
掌柜的叉着腰:“变?你变!我看着!今天变不出钱来,打断你的狗腿!”
济公装模作样地站在那里,嘴里念念有词,手舞足蹈了半天,最后两手一摊:“哎呀!今天法术不灵,变不出来!”
掌柜的气得七窍生烟:“好哇!耍我是不是?伙计们!给我打!”
济公连忙摆手:“别打别打!掌柜的,咱们再商量商量。你看,我吃了你的东西,要是给你原样吐出来,行不行?”
掌柜的一听,恶心得差点吐了,骂道:“放你娘的屁!你吐出来一堆秽物,我卖给谁去?少废话!拿钱!”
济公见掌柜的软硬不吃,突然拍着桌子,放声干嚎起来:“哎呀!我的二十四两四钱银子啊!你怎么就没了啊!心疼死和尚我啦!”
伙计在一旁冷笑:“哭?哭也得给钱!”
掌柜的彻底没了耐心,挽起袖子就要亲自上手揍人。柴、杜二人眼看就要挨打,吓得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忽听店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和脚步声,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贤弟!这小镇上就这家店还像个样子,走,你我进去喝杯酒,歇歇脚!”
话音未落,店门帘一挑,走进来两个人。这二人都是商人打扮,但气度不凡,身后还跟着十来个精壮的家丁仆从。为首一人,约莫四十来岁,面皮微黑,双目有神,步履沉稳。另一人稍年轻些,白净面皮,显得很精明。
这两人一进店,目光扫过混乱的后堂,立刻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济公。那黑面汉子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惊喜交加的神情,失声叫道:“哎呀!这不是济公活佛吗?!”
他顾不上理会掌柜的和伙计,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济公面前,推开挡路的伙计,对着济公就要下拜!他身旁那个白面汉子也认出了济公,紧随其后,一脸恭敬。
这一下变故,让掌柜的和所有伙计都傻了眼!他们看着这两个衣着光鲜、明显非富即贵的人物,竟然对这个吃白食的穷和尚如此恭敬,还要行大礼,顿时都僵在了原地,举着的棍棒也不知该不该放下。
济公看着这二人,嘻嘻一笑,用破扇子指了指满桌的狼藉和围着的伙计,说道:“哎呀,真是巧了!郑雄老弟,王贵老弟,你们来得正好!和尚我正跟这掌柜的商量饭钱的事呢!你们给评评理……”
原来,这来的二人,正是济公的旧相识!这场突如其来的相遇,又将引出一段怎样的故事?柴元禄和杜振英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心中暗暗叫苦:“得,这顿饭钱,看来又有着落了!只是不知这二位‘故旧’,是来解围的,还是来添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