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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认替僧荣归灵隐寺 醉禅师初入勾栏院(1 / 2)

济公酒足饭饱,打着响亮的饱嗝,由面色复杂的秦相和满心好奇的李怀春陪着,再次走向那间弥漫着病榻气息的卧房。

早有家人秦玉端着一个红漆托盘候在门口,盘里放着一小盆鲜红刺目的朱砂,旁边搁着一把崭新的鬃毛刷子。朱砂研磨得极细,在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大人且看,灵药在此!”济公哈哈一笑,伸手捞起那把刷子,看也不看就蘸满了殷红的朱砂。他也不做任何准备,走到床前,对着秦桓那颗依旧肿胀亮堂的大脑袋,毫不犹豫地就刷了下去!

那动作,不像是在治病,倒像是匠人在给什么物件上漆,随意而又专注。鲜红的朱砂粘稠地附着在秦桓的额头、脸颊,顺着皮肤的纹理流淌,看上去有几分可怖。

说来也真是奇了!那刷子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刷过之处,原本紧绷锃亮的皮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弛、消肿,高高隆起的部位像是被放了气一般,缓缓平复下去。济公手下不停,嘴里还念念有词,又是几下刷下去,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不过片刻功夫,秦桓那颗骇人的大头,竟然完全恢复了原状!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五官归位,呼吸平稳,刚才那痛苦的呻吟和咳嗽也戛然而止。他茫然地睁开眼睛,看着围在床前的众人,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儿啊!你觉得怎样?”秦相又惊又喜,扑到床前急切地问道。

“爹……我……我好像不胀也不痒了……”秦桓虚弱地开口,声音虽然沙哑,但确实清晰了不少。

满屋子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李怀春,他行医多年,何曾见过如此立竿见影、近乎神奇的医术(或者说“法术”)?他看向济公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敬畏。

济公把沾满朱砂的刷子随手丢回托盘,拍了拍手,对秦相道:“大人,公子这病,眼下是好了。不过嘛,”他话锋一转,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这病根未除,最易反复。尤其是不能动气,不能起恶念。俺这里给他写下一剂‘心药方’,若是日后再犯,不必寻医问药,只需静心看看这方子,照方行事,自然无恙。若是不依俺这方子,只怕下次发作,神仙难救喽!”

秦相此刻对济公已是信了八九分,连忙命人取来纸笔。济公也不推辞,抓起笔,龙飞凤舞地写了几行字,吹干墨迹,递给秦相:“收好喽,这可是救命的方子。”

秦相接过一看,只见纸上字迹潦草,却自有一股不羁之气,写的是:“自身有病自心知,身病还须心药医,心若正时身亦净,心生还是病生时。”秦相是读书人出身,略一品味,便知这诗中暗含机锋,指向的是心病,不由得深深看了济公一眼,心中暗道这和尚果然不简单。

既然儿子病愈,秦相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态度也越发客气,亲自将济公请回前厅奉茶。李怀春见状,知道此处已无自己用武之地,便起身告辞:“秦相,圣僧,公子既已安康,怀春不便久留,尚有几位病家等候,就此告辞。”

秦相此刻心情大好,也不强留,命人厚赏李怀春,并客气地将他送出相府。

厅内只剩下济公与秦相二人。下人重新奉上香茗,秦相挥退左右,竟与济公促膝长谈起来。这一谈,秦相更是惊讶不已。眼前这看似疯癫的和尚,对于经史子集、朝政得失、甚至兵法谋略,竟都能侃侃而谈,见解独到,妙语连珠,许多观点让秦相这宦海沉浮多年的老臣都觉茅塞顿开。两人越谈越投机,从佛理禅机谈到为官之道,从古今兴亡谈到人生哲理,竟有相见恨晚之感。

秦相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些许疲惫和羡慕:“唉,和尚啊,今日一谈,方知你是有大智慧的人。像你这般,跳出红尘,在古寺名山之中参禅悟道,不理俗务,不管国家兴亡,不问是非成败,只需晨钟暮鼓,青灯古佛,才是真正的逍遥快活。哪像老夫,虽位居宰相,看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则如履薄冰,终日伴君如伴虎,一言不慎,便有身家性命之忧,终日劳心劳力,何曾有一刻清闲?”

济公捧着茶杯,嘻嘻一笑:“相爷说哪里话。您官居极品,佐理朝纲,有安邦定国之才,位高权重,受万人敬仰(至少表面如此),正是大展宏图之时。俺一个穷和尚,不过是山野闲人,怎敢与相爷相比?”

秦相摇头苦笑:“和尚你莫要宽慰我了。常言道,官大有险,树大招风,权大生谤。我自为官以来,兢兢业业,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即便如此,外面尚不知落了多少埋怨和非议。哪里像你这般,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待漏五更寒,山寺日高僧未起,算来名利不如闲’啊!不瞒你说,和尚,老夫倒有个念头,想认你作个‘替僧’,不知你意下如何?”

“替僧”是当时一种习俗,权贵富户有时会认一名僧人为替身,象征性地代替自己出家修行,以求功德福报。济公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道:“相爷有此美意,和尚俺求之不得!”

二人相谈正欢,忽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家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禀报:“大人,不好了!公子爷的病……又犯了!脑袋跟先前一样,又肿起来了!”

秦相大惊,猛地站起:“怎么回事?刚才不是好好的吗?”他焦急地看向济公。

济公却稳坐如山,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说:“相爷莫急,俺早说了此病易反复。不必俺再去,你只叫人拿俺写的那药方给他看,让他依方行事,自然就好。若是不依,嘿嘿,那就等着脑袋变得比先前还大吧!”

家人得了话,连忙飞奔回西院秦桓住处。

原来,秦桓病势稍缓,脑子一清醒,立刻又想起了王兴的妻子吴氏,那娇美的容颜让他心痒难耐。他唤来贴身小厮秦玉,问道:“我那美人呢?快给我带来!”

秦玉支支吾吾:“公子爷,那……那妇人,昨日混乱中,怕是……怕是走脱了。”

秦桓一听,勃然大怒:“什么?走了?你们这些没用的奴才!竟敢把我的美人放跑了?真是反了!”他这一急一怒,气血上涌,顿时觉得脑袋又开始发胀发痒,呼吸也困难起来,伸手一摸,果然那肿胀之感又回来了!吓得秦玉等人面如土色,赶紧来报信。

等家人拿着济公的药方回来,秦桓正抱着脑袋呻吟。秦玉忙道:“公子爷,方才圣僧说了,叫您照这药方行事,病自然就好了。”

秦桓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急忙抢过那张纸,展开一看,正是那四句偈语:“自身有病自心知,身病还须心药医,心若正时身亦净,心生还是病生时。”

他本是聪明人,只是平日被骄纵坏了,此刻在病痛折磨下,看到这直指人心的诗句,如同醍醐灌顶!他猛然醒悟:“是了是了!我这病,全是自己作恶招来的报应!我强占人妻,欺压良善,无法无天,这才惹来这怪病缠身!若再不悔改,只怕真有性命之忧!”

想到这里,他满心惶恐,那争强好胜、贪花好色的念头顿时被恐惧压了下去,心中连连忏悔。说也奇怪,他这恶念一消,心气一平,那脑袋的肿胀感竟真的开始缓缓消退,呼吸也随之顺畅起来。

家人见秦桓看着药方,脸色变幻,继而脑袋真的慢慢变小,更是将济公奉若神明,连忙又去东院禀报秦相。

秦相听到儿子竟因看了和尚的药方而病愈,对济公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正要说话,忽见东府(内宅)的丫鬟慌慌张张跑来:“相爷,不好了!夫人忽然得了篆脑风,头疼欲裂,在床上翻滚,痛苦不堪!”

篆脑风是一种形容头痛剧烈的说法。秦相一听夫人也病了,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忙问济公:“圣僧,这篆脑风,你可能治?”

济公掐指一算,嘿嘿笑道:“夫人此病,来得突兀,想必是白日里说了什么不妥的话,冲撞了什么。待俺去看看。”

秦相皱眉回想,猛地一拍大腿:“是了!昨夜府中闹鬼,我梦见故去的老太师回煞归来,劝我多行善事。我醒来便想传令停止拆出灵隐寺的大碑楼,并释放众僧。谁知夫人在旁说,那不过是心头幻梦,当不得真,劝我不必理会。定是此言不善,打断了善念,故而招此病痛!”

济公点头:“这便是了。待俺去给夫人‘神仙一把抓’,手到病除!”

两人急忙来到内宅上房,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丞相夫人痛苦的呻吟声。济公站在门外,朗声道:“夫人莫慌,俺和尚来也,管教你即刻安康!”

说完,他装模作样地扎个马步,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朝着房门方向虚空一抓,喝道:“疾!”

说来也怪,他这一抓之下,房内的呻吟声竟真的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丫鬟惊喜地跑出来:“相爷,夫人说头不疼了!真是神僧啊!”

秦相又惊又喜,连声道:“圣僧真乃活佛也!”

济公却拍拍手,笑道:“俺这‘神仙一把抓’固然灵验,但抓出来的病气也得丢出去,不然留在府里还是祸害。大人你看——”他说着,眼睛四下搜寻,看到墙角卧着一条有些癞皮的野狗,便朝着那狗的方向作势一扔:“去你的吧!”

那癞狗无故被“砸”,猛地跳起来,“汪汪”狂吠两声,竟在原地打了几个滚,口吐白沫,腿一蹬,死了!

秦相看得毛骨悚然,暗道这病气如此厉害,更是下定决心日后要谨言慎行。

经此一事,秦相对济公已是彻底信服,将他奉为上宾。当晚,就在书房摆下精致酒菜,要与济公作长夜之谈。济公自然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

不知不觉已是三更天,外面忽然又刮起一阵阴风,吹得窗棂呜呜作响,与昨夜闹鬼时分一模一样。秦相脸色发白,紧张道:“不好了!那鬼怪又来了!”

济公放下酒杯,抹了抹嘴:“大人宽坐,俺去去就来。这次定要擒住那作祟的鬼怪!不过大人切记,无论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切不可出来观看,免得被邪气冲撞。”

秦相连忙答应。济公便摇摇晃晃地出了书房,身影没入黑暗之中。紧接着,外面就传来济公的大呼小叫,时而怒斥,时而呼喝,仿佛真的在与什么无形之物激烈搏斗,中间还夹杂着桌椅碰撞、瓦片落地的声音。秦相在书房内听得心惊肉跳,坐立不安,又不敢出去,只能提心吊胆地等待着。

直等到天色蒙蒙发亮,外面的动静才彻底平息。秦相实在按捺不住,带着几个胆大的家人,小心翼翼地开门查看。只见济公四仰八叉地躺在院中地上,僧袍沾满尘土草叶,呼呼大睡,鼾声如雷。周围一片狼藉,像是经过一番打斗。

家人上前唤醒了济公。济公伸着懒腰坐起来,打着哈欠道:“哎呀,好厉害的恶鬼!费了俺老鼻子劲,总算把它赶跑了!大人今后可安枕无忧矣!”

秦相见济公虽然狼狈,但精神尚好,又听闻鬼怪已除,更是感激不尽。回到书房,秦相执意道:“圣僧连日辛苦,又治愈我儿内人,驱除邪祟,恩同再造。本相无以为报,定要重谢。”他先是命人取来三套顶级的僧衣鞋袜,皆是上好的绸缎所制,绣工精美,价值不菲,又让济公沐浴更衣,换上新装。这一打扮,济公虽然眉眼间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气,但看上去倒也光鲜了不少。

接着,秦相又命账房将昨日打赌赢的一万两银子兑成银票,交给济公。最后,更是吩咐备好自己专用的高头大马,安排全副宰相仪仗执事,要风风光光地送济公回灵隐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