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寒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种前所未有的,身为北境之主,却感到束手束脚的屈辱的两难。
打?
还是不打?
鹰愁涧那三百名天道盟的黑袍人,就像一根淬了剧毒的钉子,狠狠地钉在了她的心脏上。
让她寝食难安。
直接发兵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这支胆大包天的潜伏部队,连同那个作为诱饵的风吼宗一起碾成飞灰?
这很简单。
在北境这片绝对属于她的领地里,她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实力。
但……
然后呢?
这必然会暴露她已经察觉“天道盟”存在的事实。
这会让那个隐藏在更深处的,戴着天道面具的恐怖存在,对自己产生更高的警惕。
这无异于在明知道黑暗中有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时,还主动点燃火把暴露自己的位置。
这正中了天道盟的下怀!
可若是不打……
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这群该死的苍蝇,在自己的地盘上耀武扬威自由来去吗?!
她君寒月,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
那三百黑袍人,就像三百记响亮的耳光,预备着要狠狠抽在她的脸上!
她咽不下这口气!
君寒月的心中,充满了暴戾的杀意与冰冷的理智,两者疯狂地交织、碰撞,让她那颗坚不可摧的帝心,都感到了一阵烦躁与憋闷。
这是她执掌北境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棘手。
感觉到了一种被无形大手,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那个,她闻所未闻却又恐怖绝伦的,“天道盟”!
就在君寒月心乱如麻之际。
一股她无比熟悉也无比厌恶的,充满了侵略性的霸道的灼热气息。
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这座,本该冰冷圣洁的偏殿之内。
“哟。”
“我们的寒月女帝,这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一个充满了玩味与挑衅的,魅惑入骨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
一道火红色的,窈窕却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斜倚在了偏殿的门口。
来人自然是炼狱魔尊炽熔雪。
她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等到深夜才来。
她就那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这里。
仿佛她才是这座宫殿的,另一个女主人。
君寒月冰蓝色的瞳孔猛地一缩。
一股恐怖的寒意,瞬间从她体内扩散开来。
“炽熔雪。”
“谁给你的胆子,敢在白天踏入本宫的寒月殿?”
炽熔雪对她那足以冻结圣人神魂的恐怖威压,视若无睹。
她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自己那丰润的红唇,迈着猫一般优雅却又充满了侵略性的步伐,缓缓走了进来。
她没有去看君寒月。
反而径直走到了那个依旧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言权身边。
然后当着君寒月的面蹲下身。
伸出那双足以熔化神金的滚烫玉手,用一种充满了爱怜与占有的姿态,轻轻地拂去了言权额前,那缕散乱的发丝。
那动作亲昵得刺眼!
“啧啧。”
“我的男人,好像又被你这个疯女人,给吓到了呢。”
炽熔雪抬起头,那双燃烧着火焰的凤目,直视着君寒月,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挑衅。
“你!”
君寒月心中,那被强行压制下去的怒火与嫉妒,瞬间就要爆发!
然而炽熔雪接下来的话,却让她那即将出口的呵斥,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风吼宗是诱饵,鹰愁涧有埋伏。”
炽熔雪轻笑着用一种,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的语气,开口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们神宫的卫队是蝉,风吼宗是螳螂,天道盟是黄雀。”
“君寒月,你差点就成了,别人棋盘上的笑话。”
君寒月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死死地盯着炽熔雪,那冰蓝色的瞳孔深处,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她怎么会知道?!
这些情报,是冰羽卫刚刚才传回来的,绝对的最高机密!
除了她自己,和那个已经“昏死”过去的疯子,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除非……
一个让君寒月感到无比荒谬,却又无比真实的念头轰然炸响!
是那个男人!
是言权!
是他,通过某种她所不知道的渠道,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炽熔雪!
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