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雁的问题问得有些含糊，但意思却无比清晰。
是像他们这几天一样，在饥饿与死亡的边缘挣扎？
像他说的那样啃食带着泥土的草根、腐肉上蠕动的蛆虫？
像他当初展示的那样，徒手撕裂粘稠的蛛丝，无视足以致命的剧毒？
林夏没有立刻回答。
篝火的光偶尔跳跃，在林夏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阴影。
林夏扯了扯嘴角，似乎想弯起一个弧度，但最终只是形成了一丝极其细微、带着某种奇异意味的纹路，勉强可以称之为“笑”。
这笑容没有温度，只透着一股历经磨砺后的漠然和深不见底的算计。
林夏的声音响起，低沉而清晰，在这寂静的林地里格外突兀，也格外具有穿透力：
“……呵。”
一声短促的嗤笑，像是对独孤雁这个问题本身蕴含某种天真的点评。
“比这残酷的，还有很多。”
林夏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黑暗，也穿透了时间，落在某段不为人知的岁月里。
“毕竟——”
他的语气陡然加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更像是一种敲打内心的重锤。
“在我真正获得武魂殿核心身份，被视为圣子，拥有你们眼中所谓的势力和背景之前……”
林夏刻意顿了一顿，让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进独孤雁的耳中：
“……我，什么都没有。”
“我唯一拥有的，就是这条命和对力量的渴望。”
“所以——”
林夏的视线重新聚焦在独孤雁脸上，那双蓝眸如同寒潭深渊，清晰地映着她此刻复杂的面容。
“一切能变强的机会，无论它多么肮脏，多么恶心，多么屈辱……”
林夏的目光扫过独孤雁身上尚未愈合的伤口，扫过独孤雁疲惫不堪的姿态，也扫过篝火旁那些沉默咀嚼的众人，最终，带着一种冰冷的、足以洞穿灵魂的直白，一字一句地说出了答案：
“……我都不会放过！”
“更别说，只是让你们吃一点——”
林夏的声音刻意拖长，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近乎残酷的轻蔑，指向那正在燃烧的篝火和架在上面的岩甲鳄肉：
“——你们觉得‘恶心’的东西了！”
话音落下，森林的夜恢复了它本来的死寂。
篝火的噼啪声，同伴压抑的呼吸声，仿佛都被林夏的话语冻结。
林夏重新隐入更深的阴影，只留下那冰冷的话语在独孤雁耳边、在所有队员心中。
................
十天后，落日森林的历练终于结束。
当皇斗战队一行人拖着疲惫却仿佛脱胎换骨般的身躯，重新踏上皇家学院训练场坚实的土地时，劫后余生的松弛感让许多人几乎站立不稳。
萦绕在众人身上的血腥气与林间特有的潮湿泥土味混合在一起，无声地诉说着林夏到底有多么变态和严酷！
篝火的余烬仍在角落明灭，林夏简单地总结了几句，肯定了他们的努力和蜕变，但言语中那份“变强之路永无止境”的冷漠训诫意味丝毫未减。
挥手示意众人散去，尽早休息消化此行所得。
夜色如水，星光点点洒落在空旷的训练场上。
独孤雁落在队伍最后，她的脚步有些沉滞。
连日的高压战斗和体内碧磷蛇毒隐性的反噬，即使有叶泠泠的治疗，也让她精神显得有些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