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接过铁盒。
盒子只有巴掌大小，入手沉甸甸的，通体漆黑，没有锁孔，但盒盖与盒身严丝合缝，像是一体浇筑的。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在盒子底部发现一个米粒大小的凸起，用指甲轻轻一按，盒盖“咔哒”一声弹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三样物品
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黑色令牌，非金非木，材质不明，触手冰凉，像一块寒冰。
正面浮雕着一只环绕星辰的黑鹰，黑鹰的翅膀展开，爪子抓着一颗燃烧的火球，背面则是一个繁复的圆形印记。
-一卷薄如蝉翼的白色丝绸，上面用极细的墨线绘制着一幅地图，山川河流、戈壁沙漠清晰可辨，甚至标注着几处不起眼的泉眼。
地图中心用朱砂标记着一个醒目的红点，旁边用那种古老的西域文字标注着一行小字，笔画扭曲，无法辨认。
一小捆用红色丝线系着的头发，头发约有二十根，呈罕见的灰白色，发丝干枯，却被梳理得很整齐。
苏白拿起那块令牌，放在掌心摩挲。
令牌的边缘打磨得很光滑，上面的浮雕栩栩如生，黑鹰的羽毛、星辰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工艺远超之前见过的任何黑鹰信物。
背面的圆形印记，与密信上尊者的落款印记有几分神似，但线条更加复杂，像是升级版的印记。
难道这是尊者的信物？
他的目光又落在那卷丝绸地图上。
地图绘制得十分精细，甚至标注了几处难以察觉的沙丘和峡谷，显然绘制者对当地地形极为熟悉。
中心红点所在的位置，根据山川走势判断，似乎是在更北方的蒙古草原深处，靠近北元故地的方向，一个他从未在任何官方地图上见过的地方。
旁边的古老文字，他暂时无法解读，必须找专业的通译才能弄明白。
最后，他看向那捆灰白色的头发。
这头发长度约有两尺，颜色均匀，不像是自然衰老的灰白色，反而像是被某种药物浸染过。
“沈千户！”
苏白扬声唤道，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卑职在！”
沈铮立刻从殿外走进来，脚步轻快。
“立刻安排三件事。”
苏白将令牌和地图递过去，语气严肃。
“第一，找两个画工最好的锦衣卫，将这块令牌的正反面和这幅地图完整临摹下来，原件用锦盒装好，派专人保管，一刻不离身。”
“第二，回京后，立刻找太医院或鸿胪寺里信得过的、精通西域古老文字的通译，秘密破译地图上的文字，切记，此事绝不能外传。”
“第三，将这捆头发交给李医官，让他化验一下，看看是否含有特殊药物成分，或者能通过发质判断出主人的大致年龄和身体状况。”
“是！卑职这就去办！”
沈铮接过令牌和地图，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又接过那捆头发，转身快步离去，不敢有丝毫耽搁。
苏白走出石殿时，天色已经微微发亮，黎明的曙光从东方地平线升起，金色的光芒驱散了夜的黑暗，勾勒出野狐岭狰狞的山脊轮廓。
一夜激战，端掉了黑鹰教在野狐岭的重要巢穴，擒获了主犯阿兹曼。
但他心中却没有太多喜悦，反而像压着一块巨石。
周虎安排好俘虏和伤员的押送事宜，走到他身边，看着远处正在集结的官兵队伍，松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汗。
“大人，都安排妥当了，俘虏和罪证分三队押送，伤员由医官随行，下午就能出发回京。”
“总算把这鬼地方端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该回京复命，等着陛下论功行赏了？”
苏白望着北方草原的方向。
那里是地图上红点标记的位置，此刻被晨雾笼罩，模糊不清，却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他缓缓摇头，语气凝重。
“先回京复命，将这里的情况如实上报。”
“但周虎，你记住，这件事，还没完。”
他握紧了袖中那几张关于“尊者”的密信和那几张邪教仪式的羊皮纸。
……
晨曦微露，野狐岭的厮杀声早已平息，只余下打扫战场的细碎声响和俘虏们压抑的啜泣。
山间的薄雾尚未散尽，混合着硝烟与血腥气，萦绕在残破的山寨上空。
苏白站在那间最大的石殿前，看着官兵们将一箱箱缴获的账册、药瓶、古怪器具陆续搬出，整齐码放在空地上。
阿兹曼被特制的铁链捆缚着，由四名精锐锦衣卫严密看守，押在一旁。他垂着头，紫袍上的血迹已变成暗褐色，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
沈铮快步走来，递上一本刚整理好的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