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初刻,市井的喧嚣缓缓上涨,车马声、吆喝声、孩童的嬉闹声混杂在一起。
锦衣卫衙署内,苏白端起亲卫送来的早膳。
一碗清粥两碟小菜,尚未动筷沈炼便再次闯入,眼神却亮得惊人。
“大人!”
他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其中的紧绷。
“城西宅院有动静了!天刚亮,便有一辆青篷马车从侧门驶出,车辙极深,像是载了重物!”
“赶车的是个生面孔,手法老练,专挑僻静小巷走,方向……似是往通州运河码头!”
苏白执筷的手放下。
“果然沉不住气了,王尚书本人呢?”
“仍在府中,未曾出门,但府内戒备明显加强了,角门、后门都添了暗哨。”
“虚晃一枪,弃卒保帅?”
苏白指尖在粗糙的木制案面上划过。
“那马车里,恐怕才是真正要紧的东西,王尚书这是断尾求生,想把最要命的证据送走。”
朱标闻言,立刻站起身。
“苏兄,绝不能让他们得逞!通州运河连接南北,一旦让东西上了船,再想追查便是大海捞针!”
“殿下放心,他走不了。”
苏白语气沉稳,转向沈炼。
“我们的人呢?”
“按大人先前的吩咐,四组弟兄交替跟踪,沿途都留了标记。”
“另外,码头那边也安排了人,所有通往运河的要道都已暗中封锁,只等大人下令!”
苏白略一沉吟,快速下令。
“沈炼,你亲自带一队精锐,换上便装,远远缀着那辆马车,记住,非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拦截。”
“我要看看他们最终和谁接头,在哪里卸货,码头那边,让兄弟们打起精神,所有可疑船只,一律暂扣。”
“动作要隐秘,不可引起大的骚动。”
沈炼抱拳,转身欲走。
“等等……”
苏白叫住他。
“再派一队人,盯死王府所有出口,尤其是狗洞、排水暗渠这类容易忽略的地方。”
“王尚书老谋深算,未必不会金蝉脱壳。”
沈炼心领神会,重重点头。
“卑职明白!绝不让王尚书脱离视线!”
沈炼离去后,衙署内再次安静下来。
朱标在屋内踱了几步,眉头紧锁。
“苏兄,若那马车里的东西至关重要,王尚书为何不亲自押送?”
“他留在府中,岂不是坐以待毙?”
苏白重新端起粥。
“他若亲自出马,目标太大,风险更高,留在府中看似被动,实则能牵制我们大部分注意力,为那马车的逃离创造机会。”
“况且……他未必没有后手,一位经营多年的吏部尚书,府中岂会没有几条密道?”
他舀起一勺粥送入口。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以静制动,等蛇出洞,等鱼咬钩。”
等待的时间被无限拉长,朱标坐立难安,几次想开口,看到苏白,又将话咽了回去。
苏白则闭目养神。
他在脑海中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王尚书的退路,那马车的目的地,以及……。
那位可能存在的,比王尚书藏得更深的大人物。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急促的脚步声再次打破了宁静。
这次来的不是沈炼,而是一名负责联络的锦衣卫小旗。
“大人,殿下,码头急报!”
“那辆青篷马车在码头外围绕了两圈,最终停在了三号泊位附近的一个废弃货仓旁。”
“有人从货仓里出来接应,双方正在搬运箱子。”
朱标猛地看向苏白。
苏白睁开眼。
“可看清接应之人的样貌?”
“距离较远,看不真切,但其中一人身形高大,动作却颇为矫健,不似寻常力夫,沈大人请示,是否立即动手擒拿?”
“箱子多大?多少口?”
苏白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