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傀宗这回可真是走了大运,地底下那条极品灵脉就跟个聚宝盆似的,不断往外冒着精纯灵气,以前那抠抠搜搜、恨不得一块灵石掰成八瓣花的苦日子总算看到头了。再加上那根搅风搅雨、让人提心吊胆的古魔和古魔指骨也被封印(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消停了),整个宗门上下可谓是扬眉吐气,就跟那久旱的庄稼地终于盼来了倾盆大雨,个个精神抖擞。
宗主守拙老道这回也是难得地豪气了一把!虽然每次从库房里往外拿灵石的时候,那手还是抖得跟筛糠似的,心痛的一阵一阵的,但他还是咬着后槽牙,狠狠跺了跺脚,从陈百万老爷子“友情赞助”的启动资金和灵脉初期的微薄产出里,硬是划拉出了一笔堪称巨款的灵石!
他老人家一拍桌子,下了决心:必须重现宗门昔日荣光!——这头一件事呢,就是得把那被古魔折腾得像被台风席卷过的主殿,好好拾掇拾掇!得有点气势,这门面得撑起来!
命令一下,整个灵傀宗顿时就跟开了锅的蚂蚁窝一样,热火朝天!工匠弟子们扛着灵木、抬着石材,穿梭不息,喊号子的声音此起彼伏。各种灵材闪烁着宝光,晃得人眼花。
凌绝剑师叔负责砍伐后山那些千年灵木和切割坚硬石料,他那剑气,精准得吓人,说切三尺绝不多一分,说雕朵花绝不会变成草,效率高得离谱;天阵子师叔则忙着在殿宇的梁柱、地基上重新勾勒加固各种防护、聚灵、预警的阵法,忙得满头大汗,嘴里念念有词;符夫子师叔手持特制灵笔,在门窗梁柱上笔走龙蛇,绘制着各种辟邪、坚固、清风自来的玄奥符箓,画完一处,那地方就微微发光,看着就结实;欧冶子师叔带着他那一帮徒弟,叮叮当当敲打个不停,修复加固着殿内的金属构件,时不时还迸射出一串火花,热闹得很。
就这么忙忙碌碌了好几个月,昔日破败得跟危房一样的主殿,终于旧貌换新颜,重现辉煌!
阳光下,琉璃瓦流光溢彩,晃得人睁不开眼;雕梁画栋,气派非凡,虽然比起典籍里记载的鼎盛时期可能还差点意思,但那股子欣欣向荣、蓬勃发展的新生气象,却是实实在在的,看着就让人心里舒坦。
竣工这大好日子,守拙道人那是相当重视。他老人家提前三天就沐浴更衣,斋戒祈福,神情肃穆得跟要去参加仙界盛宴一样。甚至还难得翻出了压箱底、洗得都有些发白、但依旧能看出当年风采的宗主礼服,郑重其事地穿上了。
他率领着全体内门外门弟子、各位长老,甚至连几位客卿和陈百万老爷子也都请来了,当然,最关键的是,他还真把那位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师姐祖宗”阿阮也给请动了,前来观礼。这排面,可谓是灵傀宗近百年来头一遭!
庆典搞得相当隆重,敲钟击磬,焚香祷告,一套流程下来,守拙老道愣是没喊累,可见其心情之激动。
而这庆典最最重要、最最核心的环节,便是请回祖师爷画像!
只见守拙道人神情恭敬到了极点,甚至带着点朝圣般的虔诚,小心翼翼地从内殿请出一幅用明黄色绸缎包裹着的巨大卷轴。两名弟子一左一右,屏住呼吸,缓缓将卷轴在殿中最显眼、最尊贵的主墙上展开。
当画卷完全展开时,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瞧着。
那画像…颇为奇异。
画中人身穿一种极为古朴、样式简单的道袍,身姿飘逸灵动,仿佛随时会乘风归去,一股难以言喻的玄奥道韵自然而然地从画中弥漫开来,让人心生敬畏。可偏偏…往脸上去看时,却发现那面部竟是一片空白!无五官,无面容,没有眉毛眼睛鼻子嘴,就像作画之人故意留了白,又像是无尽岁月磨蚀了容颜,只留下一个模糊而神秘的轮廓,以及那一身磅礴浩瀚、令人想要顶礼膜拜的气势。
守拙道人对着那无面祖师像,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神情那叫一个恭敬,领着身后黑压压一片弟子,口中念念有词,都是些感念祖师爷开创基业不易、祈求祖师爷保佑宗门发扬光大、弟子们修行顺利之类的吉利话。然后便是规规矩矩、一丝不苟的三跪九叩,仪式感拉得满满的。
陈峰混在人群里,也跟着磕头,心里却在暗暗嘀咕:“这祖师爷长得可真省笔墨…是请不起画师画五官,还是祖师爷他老人家就长这样?修炼了什么无面神功?”他偷偷摸摸侧过头,飞快地瞄了一眼旁边同样站着观礼的阿阮师姐,发现师姐看着那无面画像,清冷绝尘的眼神似乎极其快速地闪过一丝极淡极淡的、难以捉摸的追忆之色,但还没等旁人看清,就又恢复了那古井无波的平静,仿佛刚才只是光影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