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二哥在想什么，正因为知道，她才更害怕。
害怕他伤好后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再次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害怕他心中永远只装着那个死去的阿银和远在他乡的孩子，没有一丝一毫她的位置。
不，她不能再失去他一次。
唐月华放下毛巾，端起旁边一直温着的参汤，用小勺轻轻搅动，舀起一勺，吹温了，递到唐昊唇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二哥，喝点参汤吧，补补元气。你身子虚，需要好好滋补。”
唐昊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浑浊而空洞，倒映着唐月华那张写满担忧与情意的美丽脸庞。
他看着那勺递到嘴边的汤，看着妹妹那双微微泛红、饱含着太多复杂情绪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
厌恶这种无力的依赖？
有的。
感激这雪中送炭的庇护？
也有的。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在这无边绝望中，对这点微弱温暖的贪恋。
唐昊沉默地张开了干裂的嘴唇，任由唐月华将温热的参汤喂入他口中。
……
另一边，武魂殿，教皇殿深处。
比比东屏退了左右侍从，独自一人坐在华美而冰冷的教皇宝座上。
殿内空旷寂静，只有镶嵌在穹顶与壁柱上的魂导灯散发着幽然的光芒。
她微微垂首，目光落在自己摊开的掌心。
那里静静躺着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丹药呈淡金色，表面有着细密的云纹，散发着一种温和而奇异的能量波动。
魂力突破丹。
这是她花费了不小的代价，通过武魂殿特有的渠道向那位如今在天斗城声名鹊起的魔药女巫葛朵，专门定制炼制的丹药。
药效单一而明确，帮助那些因资质所限，卡在某个低等级瓶颈多年的魂师，强行冲破关隘。
握着这枚丹药，比比东那双平日里威严深重、偶尔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的紫眸，此刻却显得有些空洞和失神。
她仿佛透过这枚小小的丹药，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比比东想起了那个在武魂殿藏书阁里，总是抱着一堆厚厚典籍，眉头紧锁，眼神却格外专注和明亮的青年。
玉小刚。
她的……小刚哥哥。
那时的比比东，还不是如今这个手握权柄，令大陆各方势力忌惮的武魂殿教皇，只是一个天赋绝伦、被老师千寻疾寄予厚望，却又因身处高位而倍感孤独的圣女。
而玉小刚，他是上三宗之一蓝电霸王宗宗主的儿子，身份尊贵，却因武魂恶性变异，魂力终生无法突破三十级，受尽了旁人的暗中嘲讽与白眼。
他们相识在武魂殿浩如烟海的典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