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和沾听果儿如此盛赞自己,面上笑意愈深,却并无半分谦逊之色,反倒挺起胸膛:“娘子果然慧眼,我自认有些才能,但于我而言,比起批复一摞公文,撬开一个谜团更让我心生欢喜。”
他这话说的颇有几分率真骄傲,不似平日里端方严肃,多出几分少年意气。果儿看着他明亮的眸子,只觉这样的薛和沾分外好看,一时如梦魇般,竟抬手轻抚了抚他的额顶,待反应过来,手已经停在那处了。
果儿微怔片刻,眼睛一眯,压低嗓音做出一副老妪音色:“你这小郎,好不谦虚。”
薛和沾被果儿逗笑,配合地微微俯身,任由她轻抚自己头顶,口中笑道:“阿婆教育的是,小子省得了。”
果儿笑得前仰后合,将他乌纱帽重新扶正,才收回手道:“我以为你会说一番匡扶正义冠冕堂皇之语。”
薛和沾眼神闪了闪,似隐有愧色一闪即逝:“我最初想做大理寺少卿确是因着解谜的爱好,率性而为,于这官职意义,从未多想。”
果儿见薛和沾声音低沉,忽地严肃起来,猜到他如今心境已有了变化,便也收起笑容,认真看向他:“那如今呢?”
薛和沾苦笑:“如今时常会想,却想不分明。常有愧对这身衣袍之感。”
果儿没料到骄傲如薛和沾,也有迷茫自愧之时,她深深看向薛和沾的眼眸,“我未曾来长安时,一心想要来长安表演幻术,在大唐的中心扬名,成为被公主认可的‘大唐第一幻师’。但来了这许久,我却改了主意。”
薛和沾好奇:“改了什么主意?”
果儿笑着眨眨眼:“暂时保密,待此案查清,我才告诉你。”
薛和沾挑眉:“娘子这是,又要与我立下赌约?”
果儿含笑朝他伸出尾指:“少卿可敢应?”
薛和沾扬唇,伸出尾指与她拉钩:“有何不敢。”
窗外大雨初歇,阳光透过云层照进屋内,落在二人面庞上,端的是女郎如花,郎君似玉。
后厨送来馎饦与胡饼,果儿与薛和沾相对而坐,边吃边继续聊着龙首驿之事:“只是我们要如何劝说安乐公主,按照你的方法在封地安排吏员呢?刚出了徐忠那事,公主只怕不愿听你说这些吧?”
薛和沾咽下一口羊汤,发出一声畅快的叹息,面上一派坦然,似乎丝毫不将公主对他的冷淡疏远放在心上:“叫阿昉去也是一样,这事说到底对公主有好处,不过是多安排几个人手,便可多出不少进项,她最喜排场,花销大也需进项足,自然算的明白账。”
果儿颔首,“那这件事就拜托你去同阿昉说一说了。”
薛和沾笑起来:“阿昉要是知晓你同她如此客气,怕是要恼的咬你一口。”
果儿想起阿昉娇憨模样,不由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