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是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落下来。
楚言赶到尚书房偏殿时,里面已乱作一团。
胤祚被安置在临时搬来的软榻上,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双眼紧闭,呼吸急促,已然昏厥过去。
几个师傅和太监急得团团转,却束手无策。
“祚儿!”楚言扑到榻边,伸手一摸儿子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让她心胆俱裂。她强自镇定,指挥着夏云和随后赶来的芷兰,“快,用温水浸湿帕子,给他擦额头、脖颈、腋下降温!再去个人,催太医!”
她又想起现代的物理降温方法,连声吩咐:“再取些烈酒来!”
太医几乎是被人拖着赶来的,诊脉之后,面色凝重:“回娘娘,六阿哥这是积劳成疾,内火攻心,又感了风寒,邪热不得宣泄,以致突然厥逆。来势汹汹啊!”
“无论如何,救醒他!”楚言盯着太医,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凌厉。
太医不敢怠慢,连忙施针、开方。
一阵忙乱后,胤祚总算悠悠转醒,人却虚弱得厉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迷迷糊糊地喊着“额娘”,又夹杂着几句含糊的策论句子和西文单词。
楚言听得心酸不已,握着他滚烫的小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消息很快传到了乾清宫。玄烨正在与大臣议政,闻讯立刻中断了会议,冒着瓢泼大雨匆匆赶来。他一身龙袍下摆已被雨水打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怎么回事!”他扫了一眼殿内情形,目光落在榻上病弱的儿子和泪痕未干的楚言身上,声音里压着怒火。
太医战战兢兢地回禀了病情,着重强调了“积劳成疾”四字。
玄烨听完,一言不发,走到榻边,俯身探了探胤祚的额头,又看了看他枕边散落的几张写满西文字母和算式的草纸,眉头紧紧锁住。
他直起身,目光锐利地看向楚言,语气带着质问:“朕让你教导他,是让他开阔眼界,不是让他如此拼命!你平日是如何照看的?”
这话已是极重的责备。周围的宫人吓得跪倒一片。
楚言心中委屈,却也知道此时辩解无用。她跪了下来,声音哽咽却清晰:“是臣妾疏忽,未能及时察觉祚儿身子不适,请皇上责罚。只是……祚儿性子要强,求知若渴,臣妾劝过多次,让他劳逸结合,可他……他总说不敢辜负皇阿玛期望,想多学一些……”
她这话,既认了错,又将胤祚拼命的原因,隐隐指向了玄烨那“期望”带来的压力。
玄烨闻言,神色微微一滞。他想起自己平日对胤祚的考较确实严厉,赞许之余,也常以其他年长阿哥作比,督促他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