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金没有穿墙过屋的飞掠而走,只是在内城的废墟中慢慢踱着步,那位没有与他再继续争斗,而是让他离开了。乌金的心非常之乱,没想到滕龙一族已经成为了历史,也没有想到那位竟然会附身在腾龙身上来到此地,虽然只是一丝神念,但那位的强大自己非常清楚,即便就是一丝神念也是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匹敌的,除非内府中的姜慕焱亲自出手。而己方这边,只有自己与张居正联手,或许还可以与这一丝神念一较高下。
可一个疑惑却萦绕在乌金的心头。为什么,作为森罗万象境界的超品,姜慕焱就没发现那位的神念吗?不可能,像姜慕焱这样的超品大能,神识可以轻松覆盖整个黑殇城,黑殇城里任何不同寻常的气息都逃不过姜慕焱的感知。那么,为什么姜慕焱选择不闻不问呢?且自己也好,白狐夭夭也罢,就连那副城主府、内阁首辅、监天司、平策司等司首干员都来到了内城前,行兵谏之事,那城主姜慕焱为何没有一点反应。
内府之中,张居正化身法天象地,打的天崩地裂。城外虽不知什么情况,却是炮声隆隆,城主姜慕焱为何依旧不露面,任由所有人在城内城外大战。难道真如传说中的一般,姜慕焱已经因为其夫人过世,伤心过度,跌境命不久矣?但那位亲来,附身的还是妖族滕龙一族唯一的族人,这名族人还是反清覆月的圆桌会议成员。内城之中,那位王总管口口声声奉命行事,奉的命自然是城主姜慕焱的命,而出现的这些个黑衣人亦是反清覆月的人,那么如此看来,无论是那位还是城主姜慕焱都与反清覆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乌金其实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并不像外界所想的那般只会逞匹夫之勇。所以乌金越是细想越是觉得不对劲,他的脚步愈加的快了起来,事情看来并不像己方想的那么简单,他要将已知的情况告诉其他可信之人,那位的一道神念亲来,情况有变,双方在实力上已经不再对等,甚至要大大的落於下风,得早做打算。快步行进间,乌金神识散开,便发现了正在鏖战的赑风三人。
赑风此时正在盘膝压制拘元谴将的反噬,而夔牛与菊明晖则正在场中与那天下井游斗。赑风怎么也没想到,这两兄弟合体之后,实力竟然成倍的增长,不但拥有之前两兄弟的技法,而且其肉身和实力比左木右木更加强横,就拿拘元谴将来说,天下井左木最多可以驱遣数十个怨魂为自己作战,但现在的天下井竟然可以招来附近数百的怨魂为其效命。赑风这半吊子的拘元谴将根本无法控制如此之多的怨魂,特别是那些怨魂之中还有刚才死掉的张二彬的怨魂,其还拥有生前全部的技法,使得赑风在施展拘元谴将之时受到了反噬,怨念入体,啃噬经脉,冲击自己的雪山气海。不得已,只能立刻抱元守一,极力压制,一点点在体内将这些怨念驱散化解。
赑风不好过,菊明晖与夔牛更不好过,虽然菊明晖也会拘元谴将,但他是草木化形,如果使用拘元谴将极容易被怨魂附体,损坏自己的根基。而夔牛......,嗯,这个憨憨压根就不会拘元谴将,他的能力都是来自于天赋,其他的一概不会,属于白山黑水妖族里的另类中的另类了。此外,对付些许没有神志的怨魂,大多数白山黑水的妖族都不是问题,但对付像天下张二彬这样的,就得赑风这样跟随过那三大家系统修习过的扶摇境强者才可以做到的。至于现在这个天下井所展现出来操控怨魂的实力,除非那三家的家主亲来才可压制。
于是这处战场便出现了这么一幕,一个憨憨的胖子一边吓的哇哇大叫,带着哭腔的反复冲向那一团团黑雾中的怨魂,然后又被轰了出来。而另一边,面相周正之人则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好似在那里撒花瓣,偏偏被撒花瓣之人还不领情,数次重拳将其轰飞,但即便如此,这两人也没有让那被黑雾缠绕的魁梧之人,靠近正在盘膝而坐,头顶黑烟滚滚的女子半步。
“菊花哥,这个玩意咬我!”夔牛带着哭腔向菊明晖喊道。他的灵力已经不太够用了,无法再频繁使用音波攻击,现在只能依靠自己皮糙肉厚与对方进行肉搏了。可对面比他还要皮糙肉厚,但关键是,对方不厚道啊,根本就不跟他硬碰硬,只是操控怨魂攻击夔牛,这便让夔牛吃尽了苦头。
“跟你说了不要叫我菊花哥,它咬你,你不会也咬它啊!”菊明晖更加郁闷,他就不明白了,明明自己一直在外围游走,为什么对方不用大量的怨魂对付自己,而是时不时的近身给自己来上几拳,他奶奶的,老子帅气的脸都肿了,牙齿好像也松了,而那边各个胖子,皮糙肉厚善于近身进攻,却总是将其用怨魂隔离在外。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菊明晖终于明白了。一方面,虽然那个天下井吞噬了兄弟二人,虽然肉身和实力都要比之那两人要强,但这个新的身体,他还没有完全掌握,所以肉身坚韧程度上不如夔牛,所以需要尽量避免短兵相接,而自己的肉身远不如天下井,更不如夔牛,所以与自己近身肉搏才是上上之选。另一方面,天下井暂时还不能同时在进行怨魂攻击的时候,近身攻击对方,那么暂时困住夔牛,而近身攻击身法灵活的自己,就可以逐个击破。就看现在的情况,怨魂的攻击是杂乱的,多数的时候,怨魂都是依靠本能在与自己和夔牛纠缠,如果这些怨魂全部被天下井所操控,同时他又可以近身攻击己方二人,那么自己和夔牛想必早就败北了。但如果随着时间的推移,天下井熟悉了新身体,完全掌握了对怨魂的控制,那时,自己这边三个人便只能引颈待戮了。
思及于此,菊明晖愈加的急躁,几次本来可以躲过的攻击都没有闪避过去,而自己的进攻则更加没有章法。而就在菊明晖心中焦急的时候,只听那天下井身后传来破空之声,菊明晖定睛一眼,来人不是乌金又是何人。只见乌金拳风猎猎,泛着金光直轰天下井头颅。天下井此时也已发现了突然到来乌金,便暂时放弃了攻击菊明晖,回身挥拳向攻来的乌金轰去。“轰”,巨响传来,气浪飞射,将那黑雾之中的怨魂骇的尖叫,几欲四散逃亡,奈何被天下井所束缚,只能在黑雾周围乱窜嚎叫。
天下井与乌金对轰一拳,本以为自己身体如金刚,又融合了左木和右木,这全力的一拳轰出,对面只要不是森罗万象境,任何人都无法接住。哪里想到,两拳对碰,自己的拳头手腕胳膊却像是被天外陨石撞击,骨头寸寸断裂,肌肉开始撕裂,破碎,整个右臂开始变成碎肉骨渣,血雾弥漫。只是一拳便将天下井右臂完全废掉。天下井惊慌失措,刚要召唤怨魂攻击乌金,好让自己抽身而退,菊明晖却抓住时机,利用无数花瓣将怨魂困住,而夔牛则开始游走在花海周围,用仅剩的灵力发出音波攻击,震慑怨魂。天下井见状,立刻打算抛弃对怨魂的控制抽身离开。乌金怎么可能让他就此离开,刚才在那边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想着杀一个反清覆月的人解解气,一会儿己方的压力就会小一些。此外,这个混蛋把自己的兄弟们打的这么惨,赑风还在那边闭目疗伤,驱散怨魂,看情况有些不乐观,那这个仇非报不可了。于是,身形一闪,乌金再次出现在天下井面前,拳影翻飞,如同暴雨般砸向天下井。
大概三四分钟后,烟尘散尽,乌金独自负手站在烟尘之中,看着眼前的大坑以及满地的狼藉,一言不发。
“大哥,大哥!”夔牛兴奋的跑过来,一脸傻笑的看着乌金道,“大哥还得是你啊!这个王八蛋好难对付啊,他,他还放那些东西咬我。”
“那你不会咬它啊!”乌金笑了笑,给了夔牛一个头槌,说道,“还不过去帮你大姐驱散怨念!”
“哦!”夔牛揉揉头,总感觉乌金的话好像在哪里听过呢?不管了,去帮大姐头去,刚要跑回去,又转过头看向乌金,问道,“大哥,那个家伙呢?跑了?”
“那个家伙啊!就在这里!嗯,到处都是!”乌金笑了,眼神扫了四下的地面一眼。夔牛也随着乌金的目光向四下里看去,果然,土石确实有些不一样,隐约有些深红的颜色,有的地方还有些类似骨渣碎肉之类的东西,烟尘一散,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夔牛挠挠头,憨憨一笑,转身跑到赑风身前,围着赑风转了几个圈。
“大哥,我不会驱散怨念啊!”夔牛突然抬头看向乌金,大声喊道。乌金闻言也是哭笑不得,转身走到正在压制那些因为天下井身死而失去控制的怨魂菊明晖身边。
“你去那边帮赑风驱散怨念,这里交给我!”乌金向菊明晖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
“啊?谢谢!辛苦乌......大哥了!”菊明晖先是一愣,瞬间便明白了乌金的意思。收功转身跑向赑风。
夔牛见菊明晖跑了过来,立刻就是菊花哥菊花哥的叫了起来。菊明晖则是不停的告诉他不要叫他菊花哥,那个是屁股上的东西。可是夔牛好似没听懂一般,依旧菊花哥菊花哥的叫个不停。到后来,菊明晖也就认了。乌金看着这三人,会心的笑了,转身开始专注的压制起怨魂来。
内城外广场上,金中钛忽然感觉形势不对,一边将灵力飞速流转,灵力护罩遍布全身,一边飞速后退,探手抓向衣服内的控制器。然而,他却发现罗良玉并没有进一步动作,正当他诧异之时,突然感觉探进衣服的手腕处传来冰凉的感觉,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的视线竟然开始向侧面翻滚。他竟然看到自己的身体自右侧腰间直到左边肩膀被斜斜一分为二,一秒钟之后,血液开始疯狂喷涌,自己的脏器哗啦啦的涌了出来,铺满了眼前的水泥地面。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场之人大惊失色。陈奉义急忙后退,喝令手下备战。山君则扶住八百里退到陈奉义身边,此时此刻,即便在大军之中,也给自己带不来一丝安全的感觉。但罗良玉怎么会给他们退进人群的机会。一个闪现便已经冲到山君面前,玉掌带风拍向山君的面门。山君见状不假思索,一把将八百里拽到自己身前。慌乱中的八百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胸口便硬生生挨了罗良玉一掌,胸口如漩涡般开始塌陷,山君顿感一股大力传来,慌忙撒手后撤。只见八百里胸口如同有一个小型黑洞般,将其旋转吸入其中。八百里壮硕魁梧的身体发出骨断的咔咔声,还没来得及惨呼,便好似被团成一个拳头大的小肉球。肉球依旧滴溜溜的顺时针旋转,但两息后,肉球忽然停止转动,随即又开始逆时针旋转,同时还在慢慢变大,当三息后,那肉球变得如同足球大小时,突然爆炸,血雾漫天。
“天璇劲?你是当年重伤了云魑的那个女人。”山君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罗良玉,惊恐的喊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