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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浴血突围,长安惊澜(1 / 2)

“咻咻咻——!”

箭矢破空的尖啸声,如同死神的低语,密集地笼罩着狼穴谷底这片狭小的绝地。两侧山坡上,突厥弓箭手的身影在雪光和残余火光的映照下,如同鬼魅,他们冷静地搭箭、拉弦、瞄准、发射,将一波波死亡的金属暴雨倾泻而下。

“举盾!结圆阵!保护将军!”赵虎目眦欲裂,嘶声怒吼,用手中抢来的一面突厥皮盾死死护在薛斩身前。“铛铛铛!”数支利箭狠狠钉在盾牌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薛斩半跪在地,“断浪”刀拄着地面,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他刚刚强行压制伤势,爆发出击杀亲卫队长、冲击中军大帐的悍勇,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肋下的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神经,眼前景物阵阵发黑,耳朵里充斥着喊杀声、箭矢呼啸声、垂死者的哀嚎声,还有自己如同破风箱般粗重艰难的喘息声。

他看着身边不断有士兵中箭倒下,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地,温热粘稠的液体偶尔溅到他的脸上,带着浓重的铁锈味。五十名精锐,转眼间就倒下了十余人,剩下的人也大多带伤,被压制在几块巨石和燃烧的帐篷残骸构成的狭小区域内,动弹不得。

前路被人为引发的雪崩和落石彻底堵死,后路是越来越多的突厥士兵正从混乱中恢复过来,在军官的驱赶下,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层层围拢上来。两侧制高点被敌军占据,箭矢无情。

绝境!比野马滩更加凶险的绝境!

阿史那社尔!好狠的算计!好毒的手段!他不仅料到了可能会有奇袭,甚至不惜以部分粮草和后营为饵,布下了这个请君入瓮的死局!

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般缠绕上薛斩的心头。难道……真的要葬身于此?野马滩的兄弟们的仇,还没报!刘仁轨、王老五的冤魂,还在断魂谷上空徘徊!长安的如玉……还在等他回去!

不!绝不!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甘与狂怒,如同火山般在他濒临崩溃的体内爆发出来!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下,竟隐隐泛着骇人的赤红!

“不能……死在这里!”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猛地抓住赵虎的胳膊,借力站起,目光如同淬火的刀子,迅速扫过战场。

谷口的喊杀声和弓弦声依旧激烈!陈风他们还在!他们在试图接应!这是唯一的生路!

“赵虎!”薛斩的声音嘶哑得几乎撕裂,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带还能动的弟兄……向我靠拢!结锋矢阵!最强的在前,伤者在中间!目标——谷口!凿穿他们!”

“将军!你的伤……”赵虎看着薛斩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心急如焚。

“执行……命令!”薛斩厉声打断他,猛地将一枚“护心丹”塞入口中,甚至来不及感受那药力化开,便一把推开赵虎,举起“断浪”刀,指向谷口那火光闪烁、人影憧憧的方向,用尽平生之力,发出了震彻山谷的咆哮:

“‘狂字营’——!”

“有我无敌!!”

这声咆哮,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瞬间点燃了所有残存唐军士兵心中那最后一丝血勇!绝境中的野兽,最为可怕!

“有我无敌!杀——!”

剩余的三十多名唐军,包括那些轻伤员,齐声发出了决死的呐喊!他们迅速舍弃了防御的圆阵,重新集结成一个尖锐的、一往无前的锋矢阵型!薛斩,就是那最锋利的箭镞!

“跟我——冲!”

薛斩第一个冲了出去!他不再顾及伤势,不再思考退路,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带着还能动的兄弟,冲出去!

“断浪”刀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所过之处,血肉横飞!他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根本不理会刺向自己的刀枪,只是疯狂地向前劈砍、劈砍、再劈砍!每一次挥刀,都牵动着致命的伤势,鲜血不断从他口鼻、从伤口中涌出,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但他仿佛毫无知觉,眼中只有前方拦路的敌人!

主将如此悍不畏死,极大地激励了身后的士兵!他们如同被注入了一股狂暴的力量,紧紧跟随着薛斩,挥舞着兵刃,疯狂地向前突进!这支人数稀少、伤痕累累的队伍,此刻却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刺入了突厥人的包围圈!

“拦住他们!别让那个唐将跑了!”

“放箭!射死他!”

突厥军官惊恐地大叫着。箭矢更加密集地射向薛斩,但他身边有赵虎和几名最悍勇的士兵拼死用盾牌和身体护卫,为他挡开大部分致命的攻击。偶尔有箭矢射中他的身体,他也只是身体微微一颤,便继续向前冲杀,仿佛那具身体早已不属于自己,只是一台为复仇和生存而驱动的杀戮机器!

“噗嗤!”一名突厥百夫长试图阻挡,被薛斩一刀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啊!”又一名突厥射手刚从山坡探出头,就被薛斩反手掷出的短刀精准地钉穿了咽喉!

他如同一个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魔神,所向披靡!突厥士兵被他这完全不要命的打法吓住了,一时间竟不敢直撄其锋,包围圈被他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距离谷口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陈风等人正在谷口外与试图封闭出口的突厥兵激烈厮杀的身影!

“陈风!接应将军!”赵虎声嘶力竭地大吼。

陈风闻声,猛地回头,看到那个浑身浴血、如同厉鬼般冲杀而来的身影,眼眶瞬间红了!“弟兄们!将军出来了!杀进去!接应将军!”

谷口的“狂字营”士兵闻言,士气大振,攻势陡然加强,拼命向谷内挤压!

内外夹击之下,谷口本就混乱的突厥防线,终于出现了松动!

“冲出去!”薛斩看到了那丝生机,再次爆发,手中“断浪”刀舞成一团死亡风暴,将最后几名拦路的突厥兵砍翻在地,第一个冲出了谷口!

“快!快走!”陈风一把扶住几乎要栽倒的薛斩,对着后面陆续冲出来的士兵焦急大喊。

“走!”赵虎带着断后的士兵,也且战且退,冲出了谷口。

“撤!按预定路线,交替掩护!快!”陈风不敢恋战,立刻下令撤离。

残存的二十多名唐军,护着重伤濒死的薛斩,如同丧家之犬,却又带着一股惨烈的杀气,迅速消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风雪山林之中。

身后,是狼穴谷冲天的火光和突厥人气急败坏的吼叫声。阿史那社尔站在那密道入口处,望着薛斩等人消失的方向,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没想到,在如此绝杀之局下,这个重伤的唐将,竟然还能爆发出如此可怕的力量,硬生生被他杀出了一条血路!

“追!他们跑不远!尤其是那个唐将,他快不行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阿史那社尔咬牙切齿地下令。

……

数个时辰后,阴山唐军主力大营。

苏定方一夜未眠,一直在等待着野狼峪的消息。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一队狼狈不堪、人人带伤的骑兵,终于冲到了大营辕门之外,正是负责接应和联络的石柱及其部下。

“苏将军!苏将军!”石柱几乎是滚鞍下马,连滚带爬地冲进中军大帐,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焦急,“快!救救将军!将军他……他快不行了!”

帐内,李靖、侯君集等人都在。闻听此言,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

苏定方猛地站起:“怎么回事?薛斩呢?”

“将军……将军他们昨夜奇袭突厥狼穴谷,中了阿史那社尔的埋伏!虽然烧了敌军粮草,制造了巨大混乱,但……但突围时,将军为激励士气,亲自带队冲阵,伤势全面爆发,浑身是血,昏迷不醒!陈风校尉和赵虎校尉正护着将军往二号汇合点撤退,但后面有突厥追兵!将军……将军怕是……”石柱泣不成声,将一个染血的、属于薛斩的令牌呈上。

大帐内,一片死寂。

李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指紧紧攥住了帅案边缘。

侯君集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喜色,但立刻换上一副沉痛的表情:“怎会如此!薛县侯也太……太不惜身了!唉!”

苏定方则是脸色铁青,一把抓过令牌,急声道:“大总管!末将请令,立刻率轻骑前往接应!绝不能让薛斩落入突厥之手,更不能让他……”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所有人都明白。薛斩若死,对北伐大军的士气,将是沉重打击!更何况,他还是陛下如此看重的年轻骁将!

李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下令:“苏定方,本帅予你三千精骑,立刻出发,不惜一切代价,接应薛斩所部回营!活要见人,死……也要把尸体给本帅带回来!”

“末将遵命!”苏定方抱拳,转身就要冲出大帐。

“苏将军且慢!”侯君集忽然出声,拿起案几上那个装着御赐药材的盒子,一脸“关切”地道,“这是陛下赏赐给薛县侯的药材,对治疗内伤有奇效。苏将军此去,若能救回薛县侯,或许用得上。”

苏定方此刻心急如焚,不疑有他,接过药盒,看也没看就塞入怀中,道了声:“多谢侯将军!”便匆匆离去。

看着苏定方离去的背影,侯君集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薛斩,看来你命该如此!就算苏定方能把你救回来,这盒加了料的“良药”,也会送你最后一程!

……

长安,太极宫。

野狼峪奇袭失败、薛斩重伤昏迷、生死未卜的消息,通过六百里加急,比苏定方的接应部队更早地传回了长安。

当那份带着血污和焦痕的战报被内侍颤抖着念出时,整个两仪殿,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与之前野马滩大捷时的欢欣鼓舞截然不同,此刻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砰!”李世民猛地一掌拍在御案之上,坚实的紫檀木案几竟被拍得裂开数道纹路!他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充满了震惊、痛惜以及滔天的怒火!

“阿史那社尔!好一个阿史那社尔!”皇帝的声音如同隆冬的寒风,冰冷刺骨,“李靖是干什么吃的!十万大军,竟让一支偏师陷入如此绝境!还有薛斩!这个混账小子!朕让他小心,让他不可冒进!他把朕的话当耳旁风吗?!”

殿内群臣噤若寒蝉,无人敢在这个时候触怒龙颜。

房玄龄深吸一口气,出列劝慰道:“陛下息怒!薛县侯忠勇为国,为袍泽复仇心切,其情可悯。如今当务之急,是设法救治薛县侯。苏定方将军已率兵前去接应,或能转危为安。”

“救治?他身负十几处旧创未愈,又经此血战,伤势全面爆发……冰天雪地,缺医少药……”李世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在朝堂上侃侃而谈、在战场上悍勇无匹的年轻身影,此刻正奄奄一息地倒在冰冷的荒原上,“是朕……是朕把他逼得太紧了吗?”

这一刻,这位杀伐果断的天可汗,眼中竟流露出了一丝属于父亲的痛楚与悔意。

长孙无忌见状,心中暗叹,连忙道:“陛下,薛县侯吉人天相,必能逢凶化吉。当务之急,是稳定朝野舆论,并严令李靖,务必救回薛斩,同时,加快对阴山主力的攻势,早日击败颉利,方可告慰前线将士英灵,亦可解薛县侯之危啊!”

李世民闭上了眼睛,良久,才缓缓睁开,眼中已恢复了帝王的冷静与威严,但那份痛惜却深藏眼底:“传朕旨意,命太医院再选派精干御医,携带宫中所有最好的伤药、补药,由禁军精锐护送,火速前往阴山大营!告诉李靖,朕不管他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保住薛斩的命!否则,朕唯他是问!”

“另外,”他目光扫过殿内群臣,语气森然,“北伐之战,关乎国运,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拖沓不前,更不得暗中掣肘!若让朕知道,有人在此刻还敢玩弄权术,倾轧功臣,休怪朕……不讲情面!”

这话,意有所指,听得某些人心惊肉跳。

“臣等遵旨!”群臣躬身。

消息传到魏王府。

“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李泰得到密报,欣喜若狂,在书房内手舞足蹈,“薛斩啊薛斩,你也有今天!重伤垂死?好好好!最好直接死在荒郊野岭,也省得脏了本王的手!”

他立刻召来心腹:“去,给崔琰他们递个话,让他们的人再加把劲!务必让薛斩,回不来!”

崔府密室。

崔琰捻着胡须,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野狼峪之败,在意料之中。薛斩重伤,更是意外之喜。通知我们的人,以及草原上的‘朋友’,机会难得,若能取得薛斩首级,之前承诺的酬劳,翻倍!”

卢国公府。

程咬金听到消息,先是愣在原地,随即猛地一脚将面前的石凳踹得粉碎!虬髯怒张,虎目圆瞪:“放他娘的屁!老子女婿是九命猫!没那么容易死!处默!给老子备马!老子要去阴山!”

程处默死死抱住暴怒的父亲,泪流满面:“爹!您不能去啊!陛下已有旨意,派了御医和禁军去了!您要去,就是抗旨啊!”

“抗旨就抗旨!老子不能眼睁睁看着……”程咬金声音哽咽,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此刻却显得如此无助和苍老。

后院,程如玉在听到丫鬟吞吞吐吐的禀报后,手中的绣绷“啪”地掉在地上。她脸色瞬间煞白,没有哭,没有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灵魂都被抽离了身体。许久,她才缓缓抬起手,轻轻抚摸着那件还未完工的、准备等薛斩回来送他的战袍,一滴晶莹的泪珠,无声地滑落,浸湿了锦缎。

“你说过……会回来的……”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执着。

东宫。

李承乾将自己关在书房内,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份战报抄本,拳头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他仿佛能看到那个在出征前,紧握他手,眼神灼灼说着“狂弟放心”的少年,如今正浑身是血地在冰天雪地中挣扎。

“狂弟……你一定要撑住……一定……”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薛斩不仅仅是他看重的大将,更是他在冰冷储君之位上,难得可以倾心相交的兄弟,是他未来抗衡魏王、稳定朝局的重要臂助!若薛斩就此陨落,对他而言,不仅是情感上的巨大打击,更是政治上的重大挫折!

“来人!”李承乾猛地打开房门,眼中带着血丝,语气却异常坚定,“将东宫库藏所有对治疗内伤、吊命有用的药材,全部整理出来!还有,持孤令牌,去请孙老神仙(指药王孙思邈,此时或在长安或附近,文学化处理)!无论如何,请他想办法,救薛斩一命!”

“殿下,孙老神仙行踪飘忽……”

“去找!就算翻遍长安,翻遍关中,也要给孤找到他!快去!”李承乾几乎是吼出来的。此刻,他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有时甚至显得有些懦弱的太子,而是一个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兄弟性命的储君!

……

阴山以北,风雪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