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一个人来?”
咣子摸了摸鼻子。
“其他人去前面路口了。”
他露出个暧昧的笑。
“女朋友过生日,我来晚了。”
李林似笑非笑。
“你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
“上个月。”
咣子从内袋掏出一张照片。
“艺术学院的学生,学考古的。”
照片上的女孩清秀文静,与咣子以往交往的富婆类型截然不同。
李林挑了挑眉,没拆穿他。
咣子向来擅长编故事,这是他们小时候在街头求生的必备技能。
与此同时,五百米外的监控车里,荆觉揉了揉跳动的右眼皮。
他拨通电话。
“高兴,李林那边什么情况?”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
“一切正常,在和几个江湖朋友聊天。”
“确定只是聊天?”
荆觉盯着监控屏幕。画面里,李林正靠在车边与一个穿皮夹克的男子交谈,远处还有个穿渔网袜的女人在哭闹。
“线人说他们在等一个叫三哥的出狱。”高兴顿了顿。
“头儿,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李林现在身份不同,不会乱来。”
荆觉皱眉。
“直觉告诉我这事不简单。
那个穿皮夹克的是谁?”
“查到了,外号咣子,盗门现在的实际掌权人。二十六岁,父母早亡,靠偷窃为生,后来傍上富婆学了古玩鉴定,现在是三家拍卖行的顾问。”高兴念着资料。
“有意思的是,他和李林是发小。”
荆觉的眉头皱得更紧。
“李林知道我们在盯他吗?”
“应该不知道。”高兴犹豫了下。
“要传话给他吗?”
“不必。”荆觉挂断电话,继续盯着监控画面。
镜头拉近,能清晰看到李林嘴角笑意——那是他准备搞事情时特有的表情。
监狱大门再次打开,这次出来的是一群穿着统一蓝色工装的人。
李林站直身体,咣子也收起了嬉笑的表情。
“来了。”
咣子低声说。
李林走向警车,敲了敲车窗。
高兴降下玻璃。
“怎么了?”
“请个假。”
李林指了指监狱方向。
“见个老朋友。”
高兴看了眼时间。
“两小时够吗?”
“够了。”
李林转身要走,又回头道。
“车借我?”
“开我的吧。”高兴递出钥匙。
李林摇头。
“不用,我本来就是来这儿的。”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后视镜——那里能隐约看到远处监控车的轮廓
当李林走回咣子身边时,监狱大门已经完全打开。
“九爷!”
“九爷好!”
此起彼伏的问候声在监狱门前炸开,惊飞了枯树上的乌鸦。
李林双手插兜走在最前,黑色战术夹克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身后跟着形形色色的人——穿西装的商人、纹着花臂的打手、拄拐杖的老者,甚至还有几个穿僧袍的和尚。
鹌鹑的老婆缩在树后,手指死死掐着鹌鹑的胳膊。
“这...这都是他的人?”
鹌鹑额头渗出冷汗。
“闭嘴!十佬会的九公子,你以为是什么阿猫阿狗?”
五百米外的监控车里,荆觉的咆哮声几乎要震碎对讲机。
“高兴!到底什么情况?”
高兴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
“头儿...好像整个江湖的人都来了。”
他盯着窗外黑压压的人群。
“他们在叫李林...九爷。”
“操!”
荆觉一拳砸在控制台上。
“我就知道这小子不简单!继续盯着,千万别——”
声音戛然而止。
高兴低头看着突然黑屏的通讯器,再抬头时,发现李林正似笑非笑地望向这个方向,还抬手做了个”嘘”的手势。
监狱高墙上的探照灯突然闪了几下,铁门发出沉重的呻吟。
李林抬手示意,上千人的嘈杂声瞬间消失,只剩下风吹过枯草的沙沙响。
咣子凑到李林耳边。
“后面第三排穿灰褂子的,是孙家派来的眼线。左边那个秃顶,十年前捅过三哥一刀。”
李林嘴角微扬。
“看他们腿抖的。”
沉重的铁门完全打开。率先走出来的是两个狱警,脸色苍白得像见了鬼。
一个高大的身影迈过门槛——靳三省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囚服,寸头上已经冒出些许白发,但腰杆挺得笔直,好像不是从监狱出来,而是刚参加完某场宴会。
“恭迎三爷!”
上千人同时弯腰,声浪震得监狱围墙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靳三省目光如刀,扫过人群时,几个当年背叛过他的人直接跪倒在地,裤裆湿了一片。
只有李林还站着。
他上前两步,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三哥。”
靳三省拍了拍他肩膀,囚服袖口露出腕上一道狰狞的疤痕。
“小九,长高了。”转头看向咣子。
“小崽子现在人模狗样的。”
咣子嘿嘿一笑,露出那颗标志性的虎牙。
“三哥,席面都备好了,全是你爱吃的。”
靳三省刚要说话,李林瞳孔骤然收缩——人群中一道黑影窜出,脚后跟带着破风声直取靳三省心口!
“找死!”
李林右臂如鞭甩出,肘尖精准砸在袭击者膝盖上。
骨裂声中,那人攻势稍偏,却还是踹中了靳三省胸口。
“砰!”
靳三省后退半步,李林已经一拳轰在袭击者脖颈上。
那人像破麻袋一样飞出去,撞翻三个马仔后才停下,脖子扭曲成诡异的角度。
全场死寂。
靳三省弯腰从地上捡起颗沾灰的眼球,用袖子擦了擦,熟练地塞回眼眶。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没规矩了。”
李林挡在靳三省身前,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耳膜发疼。
“让路。”
人群骚动起来,却只让开一条狭窄的通道——至少三分之一的人站在原地没动,眼神飘向停在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
“阿弥陀佛。”一个穿着补丁僧袍的和尚双手合十。
“靳施主今日若走,他日便是贫僧等人的死期。”
李林眯起眼睛,突然提高音量。
“孙老狗!你要破坏规矩?”
黑色轿车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张布满老年斑的脸。
“九公子说笑了,老朽只是路过。”孙老狗咳嗽两声。
“这是三教九流的朋友要讨个说法,与我们几大家族无关。”
他浑浊的眼睛闪着毒蛇般的光。
“倒是九公子的命...也挺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