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如丧考妣,厅内晚辈被贾宝玉骚扰过的外府诰命夫人,却是微微点头。
不止是外府诰命,被贾母唤来贾府自家人,心中亦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显然,贾府自家人,对贾宝玉这个混世魔王,也是心有不满。
这中间,却要除去,那同王夫人乃是嫡亲姐妹的薛夫人。
薛夫人很是想要上前为自家嫡亲姐姐说上两句好话。
然而,薛夫人还未曾动作,
她那头上挽著漆黑油光的纂儿,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的女儿薛宝钗,便抬手拉了拉母亲的衣袖,制止了薛夫人的动作。
就那么坐看着,薛家入贾府之后,便照顾有加的王夫人,被周坚等人带离别院。
“宝钗,你方才因何要拉我!”
当日宴毕,回到梨香院的薛姨妈,面露埋怨的看向自己的宝贝女儿。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的薛宝钗,此刻也没了人前的罕言寡语,口若悬河的道:
“母亲,想要说什么?无非是替姨妈分说,分担些许责备。”
“可是母亲,我们此次来京,可是不比以往。”
“咱们可是逼祸前来的!”
“若外公、舅家势力尚在,咱们开口,还有些底气。”
“可如今,两个舅舅,尽皆被圣人打入监牢,咱们没了外公家的靠山,就只剩下些许金银、店铺、生意做依靠。”
“但那厅中谁会因为银钱在乎我们薛家?!”
“更何况,就算咱们薛家还有几分薄面,也不应当用在此处……”
自小习书读文,聪慧天质的薛宝钗,一桩桩一件件,掰开了揉碎了同自家母亲讲述。
见自己磨薄了嘴唇,母亲仍旧是一脸的不解,薛宝钗叹息一声,看向薛姨妈继续说道:
“舅表姊夫,因功得封冠军侯,还在锦衣卫司职,若是咱们因姨妈得罪了对方。”
“对方怕不是要对哥哥遣凶奴,打杀他人,强抢香菱之事,追根究底了……”
当提及兄长薛蟠遣凶奴,打杀冯渊,方才来京逼祸这茬后,薛姨妈方才止住不满。
毕竟,相比较姐姐王夫人而言,薛姨妈更为在意的自然还是薛家独苗,自己亲生儿子薛蟠。
见提及兄长薛蟠,母亲方才止息,薛宝钗忍不住叹息出声:
‘我薛宝钗为何不是男儿呢?!’
……
……
且不提薛姨妈母女这边的密谈,单说周坚这边。
在贾宝玉将‘通灵宝玉’摔成齑粉后,周坚便向贾母请命带王夫人前往宁国公府贾氏宗祠。
‘通灵宝玉’摔成齑粉的瞬间,心中对贾宝玉的疼爱,亦是随之分崩离析的贾母认可之后,
周坚便令别院中仆妇,带王夫人上车。
领着车架,出别院,过梨香院,出仪门,过仪道,出得荣国公府大门,朝着贾氏宗祠出快步赶去。
两炷香后,周坚便同贾琏亲卫,将车架赶至贾氏宗祠。
而贾琏这边,在以贾赦贾珍为首的宁荣二公承爵人的绝对支持之下。
贾琏收拢权柄的过程,非常的顺利。
除却几个因为罪责过甚,伤了人命的贾氏族人之外。
余者,罪过最甚者,不过是纵奴伤人。
依照大乾律例,令罪责轻者,一一弥补己过,并令其当着祖宗牌位的面,发誓以后若是胆敢再犯,便直接将其从宗祠革名,逐出贾氏之后。
贾琏便开始处理起了,那八个伤了人命的贾氏族人。
“我贾氏世受皇恩,怎么就养出了你们这八个视人命为草芥的混账呢?!”
看着跪在贾氏祖宗牌位前方的八个贾氏族人,贾琏满眸狠厉的训斥两句之后,便扭过头来,看向回返贾氏宗祠的贾家族长,宗祠宗长贾珍开口:
“族长,你来说,这八个草菅人命,犯了人命案的畜生,当作何惩处?!”
方才处理完自己罪责的贾珍闻言,抬头朝着叔父贾赦、贾政的方向看了一眼。
显然,贾珍想要从二者之处,获得些许提醒。
然而,贾赦与贾政,还未曾回应贾珍,贾琏的声音,便自贾珍耳畔阴恻恻的响起:
“族长,我问你呢!”
“这个,那个,冠军侯,我认为,应当令他们赔偿逝者……”
被贾琏吓了一个激灵的贾珍,小心翼翼的开口,
见赔偿二字出口之刻,贾琏眉头微微一皱,贾珍连忙改口道:
“当然,仅仅只是赔偿是不够的。”
“正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认为,应当让这八个混蛋,供养逝者的家小,为逝者的长辈养老,以偿还其罪责……”
“冠军侯,你也知道,我自记事以来,父亲就出家修玄了。”
看着贾琏越来越危险的眼神,贾珍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贾珍哭丧着一张脸,看向贾琏道:
“临行之刻,父亲只交代我,日日高乐,余者什么也没有教导我。”
“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事儿啊!”
说到这里,贾珍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眼前大亮的看向贾琏道:
“要不,这贾家族长,还有这宗祠宗长之位,也由冠军侯来担任吧?”
“冠军侯因功封爵,世袭罔替,还通大乾律例,若是由冠军侯来担任组长、宗长的话!”
越说越是激动的贾珍,满脸开心的道:
“我贾家必将大兴啊!!”
说着,贾珍就要将贾氏宗祠的钥匙,以及贾家族长的信物交给贾琏。
看着贾珍开口之上,面上真挚的表情,贾琏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这家伙,终于上道了。
三辞三让,直至贾氏水字辈儿,年岁过百的祖辈开口。
贾琏方才满脸为难的自贾珍的手中,接过贾氏宗祠的钥匙,以及贾家族长的信物。
待贾琏接过组长信物,及宗祠钥匙的瞬间,
贾赦立刻朝着荣国公府所属的贾氏族人使了一个眼神。
接收到贾赦眼神的荣国公府贾氏族人,立刻起身来到贾赦身后。
同一时间,身为贾琏父亲的贾赦,毫不犹豫的当着一众贾氏族人,乃至宗祠先祖牌位的面。
面向贾琏,拱手作揖,一礼至地的开口:
“荣国公府承爵人,贾赦,见过贾氏族长,宗祠宗长!”
“贾氏族人,贾珊,见过贾氏族长,宗祠宗长!”
“……”
看着齐齐向贾琏行拜礼的贾氏族人,贾珍眼瞳瞪大的心道:
‘为何贾琏担任族长、宗长,你们都对其行拜礼。’
‘而我继承族长,宗长之刻,却没有这种待遇?!’
‘你们不公平啊!!’
不过,虽说心头高呼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