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差役一个箭步上前,扭住阎行胳膊,锁链咔嚓一声就套上了。
矮个差役兴奋地对黄四说。
“黄管家,您可立了大功了!抓到个黑袍贼探!我等要立刻押回县衙!您收租的事,稍后自便!”
黄四看着被按倒在地的阎行,又惊又喜,连连点头。
这可是抓了黑袍军的逆贼啊!
商河县衙大堂,县令陈载道看着被捆得结结实实、鼻青脸肿的阎行,又翻看着差役呈上的证物,几本手抄的、宣传黑袍军政令的小册子,兴奋得搓手。
“好!好!天助我也!如今剿匪军正与黑袍逆贼对峙,焦头烂额,本官竟擒获贼首族亲,还是个头目!此乃奇功一件!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他尤其对阎这个姓氏敏感。
“快!加派兵丁,严加看管!即刻备文,将此逆贼押送剿匪军大营!”
然而,押送队伍刚过了东昌府,就被一队骑兵截住。
来者亮出东厂腰牌,为首太监冷声道。
“冯公公有令,逆贼阎行,由厂卫直接接管,尔等回去告知陈县令,守口如瓶,自有他的好处!”
剿匪军大营,冯户的秘密营帐内。
阎行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但眼神依旧倔强。
冯户绕着阎行走了一圈,尖细的嗓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和贪婪。
“啧啧啧…...阎赴的族叔…...好,真好!胡宗宪那帮废物,打生打死毫无建树,还得靠咱家出手!”
他心中盘算,军功对他这太监意义不大,但若是能借此从黑袍军那里敲诈出巨额钱粮,或是…...他眼中闪过更阴毒的光。
他避开主帅胡宗宪,直接派心腹带着一封密信,星夜送往河南府黑袍军大营。
信中,冯户狮子大开口,索要的银两、粮草、军械清单,几乎相当于黑袍军眼下小半年的储备。
彼时信件飞速抵达河南府衙,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阎赴看完了冯户的信,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手指无意识地在案几上轻轻敲击。
张居正和赵渀站在下首,眉头紧锁。
张居正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声音沉重。
“大人,冯阉此计歹毒,阎行对大人、对黑袍军皆有恩义...…然,其所索之物,几近我军命脉,若应允,则我军元气大伤,未来战事堪忧,若不应...…恐寒了将士之心,亦堕我军威名。两难啊…...”
赵渀脾气火爆。
“这死太监!大人,要不让末将带一队死士,摸进明军大营,把阎行抢回来!”
阎赴抬手制止了赵渀,目光依旧平静。
他沉默良久,直到冯户的使者等得不耐烦,出声催促。
阎赴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如两把冰锥,刺向那使者,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回去告诉那阉人,莫说是我阎赴的族叔,便是他抓了我的亲儿子,我黑袍军,也绝不会向尔等妥协一分一毫!想要钱粮,战场上见真章!”
使者被这气势所慑,脸色发白,仓皇退走。
帐内一片死寂。
张居正和赵渀都惊讶地看着阎赴,他们预料到阎赴不会轻易妥协,却没想到如此斩钉截铁,甚至不带一丝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