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马寒山下血火迸裂时,西安府也进入了厮杀的尾声。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但西安府的天空却被战火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持续了四天四夜的惨烈攻城战,终于进入了最后的收官。
城外,黑袍军最后一轮密集的炮火齐射,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咆哮,震得地动山摇。
实心弹重重砸在早已残破不堪的城墙上,夯土与砖石簌簌落下。
开花弹在城头守军最后聚集的区域凌空爆炸,破片四射。
火油弹则将南门城楼彻底点燃,熊熊烈焰照亮了渐渐泛白的天际,也映照出毫无补给的守军绝望的脸庞。
黑袍军先锋团长阎狼,浑身浴血,甲胄上布满了刀箭痕迹和烟熏火燎的黑色。
他站在一辆破损的盾车后,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被轰击了无数次、已然摇摇欲坠的包铁城门。
身边的将士同样疲惫不堪,但眼神中却燃烧着疯狂的战意。
“火炮,对准城门给老子用实心弹轰,最后一轮!”
阎狼的声音嘶哑得几乎撕裂,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残存的几门重型攻城炮被推上前,炮口冒着青烟,进行了最后一次装填。
“放!”
数枚沉重的铁球带着凄厉的呼啸,狠狠撞在城门上!
一声巨响,伴随着木材断裂的刺耳声音,厚重的城门终于被轰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露出了后面惊慌失措的守军身影。
“城门破了,黑袍军的兄弟们,随我杀进去,拿下西安府!”
阎狼高举战刀,第一个从盾车后跃出,如同猛虎下山,冲向缺口!
“杀!”
积蓄已久的黑袍军将士发出了震天的呐喊,如同决堤的洪流,从城门缺口处汹涌而入。
刀光闪烁,喊杀声瞬间淹没了南门区域。
城墙上,守备总兵张录君拄着卷刃的长剑,勉强支撑着身体。
他听到城下传来的震天喊杀声和城门被破的巨响,最后一丝力气仿佛也被抽空,无力地瘫坐在冰冷的垛口下,望着东方渐渐亮起的鱼肚白,眼中一片死灰。
他身边的亲兵和仅存的一千六百多名府兵,早已筋疲力尽,饥寒交迫,听到城门已破的消息,仅存的一点抵抗意志也彻底崩溃了。
许多人直接丢掉了手中的兵器,瘫坐在地,眼神空洞地望着涌入城的黑袍军,脸上写满了麻木和听天由命。
老卒张六背靠着冰冷的城墙,瑟瑟发抖。
他看着身边几个同样面如土色的老兄弟,声音干涩而颤抖。
“完了......城破了......黑袍军......他们会怎么处置我们?咱们可是让他们死了不少人啊......”
一个脸上带疤的老兵哆嗦着接口。
“还能怎么处置?自古攻城,降卒能有什么好下场?怕是......怕是都要......”
“嘘,别说了!”
另一个年纪稍轻的士兵恐惧地打断他,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瘫坐的张总兵,压低声音。
“说不定......说不定会把我们充作苦役......”
这是他最好的设想,因此他声音都在发抖。
各种悲观、恐怖的猜测在残存的守军中悄悄蔓延,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每个人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