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这位俺答汗四子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少见的睿智,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弧度。
“让他们狗咬狗!等大明和黑袍军杀得两败俱伤,才是我们出手的时候,抢他们的粮食,抢他们的军械,然后......撤回草原!这笔账,迟早要算!”
众头人闻言,虽然不甘,但看看帐外凄惨的景象,也只能咬牙点头,眼中重新燃起贪婪和野性的凶光。
黑袍军大帐内,阎赴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将马寒山的鞑靼骑兵、结河关的大明剿匪军、西安府的府兵三个点连成一条清晰的战略轴线。
他的目光尤其在西安府上停留良久。
“西安府......”
他低声自语,仿佛在分析,又像是在坚定信念。
“古之长安,王气所钟,控扼潼关,连通中原与西北。拿下此地,向东可虎视河南、直逼京畿,向西可巩固汉中,经略陇右,向北可威胁延绥,切断明军与西北联系,其战略地位,远超南阳、延按等府,更是未来收取赋税、聚拢流民、畅通商路之根基,得西安,则中原门户洞开,霸业可期!”
他分析得冷静而透彻,将西安府的政治、经济、军事价值一一剖明。
有了西安府的钱粮和人口支撑,黑袍军才能真正摆脱流寇态势,拥有与大明长期抗衡的资本。
分析完毕,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随口问侍立一旁的赵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赵将抬头看了看帐外灰蒙蒙的天色,回道。
“大人,已近午时。”
阎赴漠然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营帐,遥遥望向马寒山方向。
那里,大明剿匪军正在奋力追剿,鞑靼骑兵则被迫不断向山谷深处收缩。
预定的地点,戏台已经搭好,就等着角色登场了。
“时辰到了。”
阎赴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他的视线,仿佛与马寒山脚下那片死亡地带连接了起来。
马寒山北麓山谷,一片相对平坦的草甸上,溃退至此的鞑靼骑兵惊魂未定,人马拥挤在一起,试图寻找避风处和些许草料。
现在他们还在被明军追剿,如今他们只能向着这个方向逃,丙兔唾了一口血沫,眼眸凶悍。
“这群明狗,还真是死咬着不放。”
他们本是期待黑袍军和大明先打起来,他们才有机会捡便宜,没想到胡宗宪居然疯了似的,不管不顾,连防御都不做,冲着他们追杀而来。
因为地形限制,之前他们也曾经尝试着向东西两侧撤离,但黑袍军埋伏的雷区太多,几次损兵折将之后,他们只能朝着马寒山退走。
他们根本不知道,脚下这片看似平静的土地,早已被黑袍军布满了致命的地雷。
一名鞑靼十夫长正催促着部下赶紧给战马喂些干草,突然。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毫无征兆地爆发,仿佛整个大地都被掀翻,十夫长和他周围的十几名骑兵瞬间被炸得粉碎,残肢断臂和破碎的马鞍混合着泥土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