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他们握有汉中,扼守入蜀通道,北边,延按、平阳连成一片,威胁山西、关中,东边,河南府乃天下之中,四通八达,如今再加上南阳......整个中原腹心之地,已被其生生切入一刀。”
一位属官眉头紧皱,缓缓点头。
“如此一来,陕西与中原的联系几乎被切断,湖广门户洞开......”
徐阶缓缓点头,目光锐利。
“黑袍军之锐,非其占地之广,乃其用兵之诡、战力之强,声东击西,瞒天过海,将杨督宪十数万大军戏耍于风陵关前,自身主力却能长途奔袭,一击破坚城,此等谋略,此等执行力,均是不俗,观其治政,均田免赋,整顿吏治,更非只知破坏劫掠。”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语气愈发沉重,算是说了实话。
“朝廷经年积弊,国库空虚,军备废弛,党争倾轧......如今面对如此强敌,若不能上下同心,革除弊政,整军经武......只怕......大明见此贼,犹元之见红巾!”
这番话,既是对局势的分析,也隐隐包含着对当今朝政的批评。
裕王府一系,开始更加严肃地看待黑袍军这个前所未有的对手。
东南沿海,一座临水而建、极尽奢华的庄园内。
已是深夜,但主人周伯庸却被心腹管家从睡梦中唤醒。
“南阳府......竟然......真的被黑袍军打下来了?”
他反复看了几遍密信,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在房中踱步,丝绸睡袍的下摆拂过光滑的金砖地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当初暗中资助那阎玄,不过是看中黑袍军能搅乱东南局势,牵制朝廷水师和税吏,好让我等海商行事更为便利......最多,也就是想着将来或许能多条销赃走私的渠道......”
周伯庸喃喃自语。
“这才多久?他们竟能连下五府!”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黑暗中波光粼粼的海面,眼中闪烁着精明算计的光芒。
“朝廷如今焦头烂额,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剿不灭这黑袍军了......甚至......局势可能还会更糟。”
“我们要重新评估这笔投资了......”
这一刻,在周伯庸看来,风险与机遇并存,黑袍军的坐大,或许正是周家将商业触角伸向中原的绝佳机会。
与周伯庸的谨慎权衡不同,山西祁县,乔家深宅大院的密室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老家主拿着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抚掌大笑,声震屋瓦。
“好一个阎赴,南阳一下,五府之地连成一片,进可虎视中原,退可凭险据守,这真正的割据之势,成了!”
几位家族核心成员围坐一旁,脸上也洋溢着兴奋之色。
“以往我等与边镇将官、乃至蒙古诸部交易,还需遮遮掩掩,风险极大,如今这黑袍军坐拥五府,俨然一方诸侯,与其交易,反而更名正言顺,渠道也更稳定。”
另一位年轻人补充道。
“而且他们与朝廷为敌,对军械、粮草、布匹的需求必然海量!这正是我乔家大展拳脚之时。”
漠南草原,土默特部汗帐内,灯火通明,奶酒飘香。
首领正与几位心腹头人议事,一名刚从南方贸易归来的头人带来了南阳易主的惊人消息。
这位头人详细描述了听闻的战况。
黑袍军如何在风陵关前大张旗鼓,吸引明军主力,如何暗度陈仓,精锐长途奔袭南阳,如何利用内应爆破城墙,里应外合......“妙啊,真是妙啊!”
“这汉人阎赴,用兵简直如草原上的雄鹰一般狡诈而迅猛,声东击西,暗度陈仓!把明朝的十几万大军像遛羊一样遛在风陵关,自己却去掏了人家的老窝!这份胆识和谋略,厉害!厉害!”
这一刻,黑袍军三个字,于天下各地,再度搅动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