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遭遇流寇袭杀,知县阎赴下落不明。”
“招地县遭流寇袭击,知县李藤下落不明。”
赵渀的独眼在烛光下泛着精光。
老将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的缠绳,心跳如擂鼓。
延按府,那可是陕北重镇,边军粮饷的中转之地。
若能拿下......他仿佛已经看见黑袍军的旗帜插上延按府城头,看见那些往日高高在上的官吏跪地求饶的模样。
这个念头让他喉头发紧,连呼吸都变得灼热起来。
“大人要......”
阎狼猛地直起腰背,少年人绷紧的肌肉将皮甲撑得咯吱作响。
他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可能,城门处、守军布防、粮仓位置......若要攻打延按府,当是里应外合......少年将领的指尖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这不是恐惧,而是野狼扑食前的战栗。
阎赴从案下取出个樟木匣子。
匣盖掀开的刹那,满室金光,整整齐齐的二十锭官银,底下还压着几份盖着从县官印的空白文书。
阎狼能想到,他自然也能想到。
不过这里应外合的里,当是他自己!
“四十精兵,扮作溃军。”
阎赴取出一锭银子在掌心掂了掂。
“再带上这些买路钱。”
赵渀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他太熟悉这个计划了,当年在边军时,鞑子就常用这招混进关隘。
但那是拿命在赌。
老将的独眼死死盯着阎赴。
“若延按府诸多官吏起疑......”
“无妨。”
阎赴的声音冷冽,他并不在意危险,而且,现在延按府诸多官吏只怕自己也是无暇他顾。
窗外传来梆子声,三更天了。
阎狼突然起身走到兵器架前,取下一把制式腰刀。
这是招地县衙库房里缴获的,刀鞘上还刻着延按府武备司监制的字样。
“四十人不够。”
少年将领将腰刀拍在案上。
“至少要安插八十人进城。”
阎赴摇头。
他知道阎狼在担心自己,但他也知道,人多了反而太过引人注目。
阎赴深吸了一口气。
“吾等入城后会先摸清武库、粮仓、马厩。”
他的指甲在舆图上掐出三道凹痕。
他可没忘记,延按府的驿马都是上好的河套马。
“到时候我估计还要带更多的金银抵达,只有这样,那些官吏才会觉得我们算得上自己人。”
“之后我会想办法告诉他们,求他们帮忙出兵剿匪......”
阎狼的呼吸变得粗重。
少年将领仿佛已经看见,延按府城门洞开,黑袍军如潮水般涌入,而自家大人就站在城楼上,黑袍猎猎如旗......“去准备吧。”
阎赴吹灭蜡烛,最后的微光里,他的轮廓如刀削斧劈。
“三日后出发的,是一支溃败逃命的队伍。”
黑暗中,赵渀摸到了案上的舆图。
老将粗糙的指尖抚过延按府的标记,突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还是个边军小卒时,也曾站在那座巍峨的城楼下仰望。
如今......他咧开嘴,露出缺了半颗的犬齿。
阎狼还年轻,或许不明白拿下延按府意味着什么,但他却知道。
现在掌控两个县,看似了不起,实则危在旦夕。
但拿下延按府却截然不同,那是从军事,经济上质的飞跃,也是真正掌握陕北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