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啊…
还能这样抱着他,感受他温热的呼吸,听着他鲜活的心跳。
我忍不住在他颈窝蹭了蹭。
许星朗的手臂有些无措地抬起,环住我的背,又迟疑地放下。
如此反复几次,最终才带着点窘迫艰难地开口,“两天没洗澡了,别抱了,脏…”
话虽如此,他却始终没敢动手把我从他身上扒开。
而我却愣了愣,不禁扬起唇,收紧了手臂,将他抱得更紧了些,“我给你擦过好多遍了,干净的。”
许星朗的身体顿了一下,似乎这才注意到地上那盆水。
他下意识地抬腕闻了闻自己,紧绷的身体终于彻底放松下来,用力地回抱住了我,“宝宝,我好想你……”
“想我不给我打电话?”
“我怕你担心。”
我猛地抬头,愤愤地看着他,“你不给我打我就不担心了?一样的招数用两次,我是有多傻才察觉不出来啊!”
许星朗的脸上闪过明显的心虚,“我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也许等你发现我就…”
我眯了眯眼,他十分没有底气地吐出那句话的后面两个字,“就好了…”
“结果没想到晕了?”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许星朗干笑了两声,默认了。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再教训他两句,目光却落在了他干裂起皮的嘴唇上。
沉默片刻,我终究还是压下了那些话,无奈地叹了口气,从他身上支起身子。
许星朗立刻惊惶地攥住我的手腕,“你去哪?”
我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水杯,“给你倒点水喝,嘴巴不干吗?”
许星朗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反而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我也去!”
“干嘛干嘛!”我语气不由分说地强势起来,“就倒个水!有什么不放心的!躺好!”
在我的一记瞪眼下,许星朗这才有些委屈地将腿收了回去,还乖乖盖好了被子。
我倒好温水,看着他一滴不剩地喝光,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掌心下传来的温度终于不再是令人心焦的滚烫,而是趋于平缓的温热。
我那紧绷了一整夜的神经,总算得以松懈。
天际泛起鱼肚白,也同样寓示着,这兵荒马乱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巨大的疲惫感后知后觉地向我袭来,我强撑着眼皮站起身,把各种感冒药退烧药放在床头柜上,又从柜子里翻找出一个保温杯,仔细洗干净,灌满热水,放在许星朗触手可及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我才爬上床,紧挨着他躺下,呢喃着,“药和水都放在这了,记得吃,我睡会…”
……
一夜未眠的透支感席卷全身,我在遮光窗帘里睡得昏天暗地,直到正午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眼皮上,我才悠悠转醒。
意识尚未完全回笼,手已本能地探向身侧。
然而,被窝里还残留着他的体温,但人却不在。
我瞬间惊醒,下一秒,一股熟悉且诱人的饭菜香气钻入鼻腔。
悬着的心稍稍落下,我循着香味,走向厨房门口,便见许星朗戴着口罩,握着炒勺,动作有些迟缓地翻动着锅里的东西,时不时地咳嗽几声。
垃圾桶里,昨天被我炒糊的鸡蛋,还可怜兮兮地躺在里面。
显然,病中的许星朗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倒垃圾了。
真是难为他,烧刚退,身子还虚着,却还要强撑着给我做饭。
如果,我再学学…
……
算了,别浪费粮食了,我还是好好洗碗吧。
一家子有一个会做饭的就够了,再不济,我还会煮粥,煮速食也…
…额…
想到速食,一股强烈的反胃感直冲喉咙。
我脸色一变,捂着嘴,火速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就是一顿干呕。
身后传来煤气灶关闭的声音,急促的脚步声紧随其后。
许星朗焦急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温热的手掌一下下轻拍着我的背,“怎么了?”
我匀了口气,接过他递来的水杯漱了漱口,“没事,就是想到速食应激了而已…”
一抬眸,便见许星朗的眼神里满是困惑和担忧。
趁着呕吐间隙,我稍微缓过来一些,跟他解释起来,“我受不了一直吃同一种东西,前段时间只能吃速食,所以现在一想起来就有点犯恶心…”
但其实速食味道并不差,甚至比很多普通饭菜还好吃,我也很喜欢,只是这个习惯我从小就有。
不过奇怪的是,以前我顶多是心理抗拒,还从没像现在这样,生理反应如此剧烈。
难不成,是速食吃多了,把胃吃伤了?
不想让他太过担心,我扶着洗手台站起身,用湿毛巾擦了擦嘴,故作轻松道:“真没事,可能就是饿过头了胃有点不舒服,一会吃点你做的饭就好啦。”
说完,我拉着许星朗往外走,转移话题,“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啦?”
“真的没事吗?”他紧盯着我的脸,眉头紧锁。
我再次对他露出宽慰的笑,“放心,一会你就知道我吃得多香了。”
疫情开放初期,人们的出行虽已恢复自由,但各类物资仍处于紧缺状态。
倒不是因为买不到,而是很多生鲜店的老板自己也病倒了,能坚持营业的店铺寥寥无几,全靠一些“铁人”老板硬撑着。
厨房里堆着的菜,还是前几天姜昂托人送来的,大部分已经蔫了烂了,只剩下几个红彤彤的西红柿还算新鲜。
许星朗就用它们,炒了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番茄炒蛋。
黄澄澄的蛋块裹着红润油亮的西红柿汤汁,别提有多下饭了,我食欲大开,连吃了两碗。
刚想向许星朗展示一下的我的实力,那股恶心感便再次毫无道理地涌上来。
我眉头一皱,赶紧抓起旁边的水杯猛灌了一大口。
呼,舒服了。
吃猛了,绝对是吃猛了。
然而,坐在对面的许星朗,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这个表情,怪怪的,但我一时又猜不透他是什么意思。
直到房门被敲响,在我的怔愣中,许星朗毫不意外地起身去开门,从嗓音沙哑的外卖小哥手里接过一个黄色的纸袋,仔仔细细地消了毒。
随后,他走回来,默不作声地将纸袋里的东西取出来,递到了我的面前。
看着他手里的小盒,我终于明白,他刚刚的表情,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