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城市华灯初上。佴梓筠磨蹭了足有十分钟,才拖着依旧有些不便的脚,慢吞吞地挪下了楼。那辆熟悉的车静静地停在老旧的居民楼前,与周围杂乱停放的电动车、小货车格格不入,引得晚归的邻居频频侧目。
她深吸了一口带着油烟和市井气息的空气,拉开了后座车门。车内灯应声而亮,柔和的光线勾勒出叶雷诩深邃的侧影。他靠在椅背上,似乎闭目养神,但佴梓筠一坐进来,那迫人的气场便瞬间充盈了这狭小的空间。
车子平稳地驶离,汇入晚高峰的车流。窗外的霓虹流光溢彩,在佴梓筠脸上明明灭灭,却照不进她眼底的沉寂。
几个小时不见,她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不再是节目里那个需要时刻警惕、周旋于各色人物之间的管理员,也不是刚才在新房里那个带着点小得意的逃兵。此刻的她,像一口枯井,了无波澜。
叶雷诩终于动了。他侧过身,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被挑衅后的薄怒。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伸出手,指尖带着温热的体温,如同把玩一件失而复得的瓷器,极其缓慢地、带着某种危险的韵律,研磨着她下颌柔韧的线条。
那动作很轻,甚至称得上温柔,带着一种情人般的狎昵,一寸寸向下,直至五指微微收拢,虚虚地圈住了她脆弱的喉管。
佴梓筠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被他触碰过的地方激起细密的颤栗,那是身体本能的反应。但她的眼神依旧平静,甚至带着点疏离的审视,仿佛在观察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实验。男人指尖那点试图燎原的火星,撞在她高高筑起的冰冷的防御墙上,嗤的一声,熄灭了。
“我现在应该算是自由身吧,叶总。”她开口,声音平稳,甚至带着点就事论事的探讨意味。虽然喉间被他的手指若有似无地禁锢着,但并不妨碍她试图跟他“讲道理”——如果这位习惯了发号施令的大佬,还肯听人讲道理的话。
叶雷诩的指尖在她喉骨上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双锐利的眼眸在昏暗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深沉。“有一丁点儿机会,你就要跑,佴梓筠,”他的声音低沉,压抑着翻涌的情绪,“你当我是什么?”
圈住她喉咙的手指收紧了一些,施加了明确的压力,但那力道依旧控制着,徘徊在让她感到威胁却又不会真正受伤的边缘,带着一种矛盾的不舍。
“你不应该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佴梓筠迎着他的目光,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我从来没想过要回你身边。”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某种假象。叶雷诩眸色一暗,冷笑一声:“那你来叶氏应聘?又肯屈就做个小小的公寓管理员?你的目的,就算不是为了重新接近我,也是为了报复我吧?看着我因为你产生情绪波动,很有成就感?”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窗外模糊的车流声作为背景音。佴梓筠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几秒,才缓缓开口,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程式化的礼貌:“如果你一定要这样怀疑我,那么,我申请一分钟的解释时间,可以吗?”
叶雷诩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心虚或表演痕迹,但没有。他最终松开了钳制她喉咙的手,身体向后,重新靠回椅背,拉开了距离,仿佛给予她一个陈述的舞台,声音冷硬:“好,你说。”
佴梓筠轻轻吸了口气,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声音平淡得像在念一份与自己无关的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