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之中,两道几乎同步的,极轻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叶雷诩和韩苏木,那两堵如同沉默山峦般的身影,动了。
他们没有对视,没有任何交流,却仿佛遵循着某种无需言明的丛林法则,一左一右,步伐沉稳地向她逼近。青石板路映着惨淡的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无限拉长,最终在前方扭曲地交叠,将佴梓筠完全吞噬在浓重的阴影之下。
空气瞬间凝滞,变得粘稠而窒息。
韩苏木率先发难。他一步跨到佴梓筠面前,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吞没。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脸,迎上他灼灼的目光。
“佴梓筠!”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混合着担忧和后怕的恼火,“现在不是刚才那副任打任骂的死样子了?你的伶牙俐齿呢?压制我的那股劲儿呢?嗯?”
佴梓筠被迫仰着头,睫羽剧烈地颤抖着,刚积蓄起一点力气想要挣扎反驳:死孩子,你给老娘松手!
另一道声音却从她的侧后方慢条斯理地响了起来。
“苏木。”
是叶雷诩。他只淡淡地叫了名字,甚至没有提高音量。
然而韩苏木的动作却应声一僵,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下意识地松了两分力道,但那股少年人的倔强让他仍固执地没有完全放开。
他扭过头,看向叶雷诩的眼神里混着不服管的挑衅和被干扰的不爽。
叶雷诩并没有看韩苏木。他的目光自始至终落在佴梓筠身上,那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审视意味的扫描,仿佛在评估一件受损的所有物。
他缓缓踱步上前,站定在佴梓筠的另一侧,与韩苏木形成了完美的令人无处可逃的夹击之势。
他没有碰她。
只是微微倾身,靠近她的耳侧。
那股熟悉的冷冽木质香调混合着淡淡的烟草气息,如同无形的触手,瞬间侵占了佴梓筠周围所剩无几的空气,编织成一张缓慢收拢的网。他的存在感强大得令人窒息。
“他问得虽然粗鲁,”叶雷诩的声音低沉醇厚,像最昂贵的大提琴奏出的最低音,擦过心尖,带着一种致命的慵懒和洞悉一切的锐利,“但道理没错。”
他的目光扫过她脖颈上的伤痕,眼神幽暗了几分。
“把自己弄成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只有她才能听清的气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责备,“是我最近给你的自由太过宽裕,以至于让你忘了,最基本的自我保护该怎么做了,嗯?”
最后一个尾音微微上扬,像羽毛搔刮,又像冰冷的刀片擦过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