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下午,鹿野学园的学生们有声有笑地走出校门。
大量豪车停在校门口准备接送学生回家。
二宫小夜子低着头,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她逆着人流快步向附近的JR车站走去,刷完通学定期券后,她默默地挤上了山手线。
电车启动,港区的高楼大厦、整洁的街道、衣着光鲜亮丽的行人……这些美好的景象在二宫小夜子眼前飞速掠过。
这是属于天堂的风景,是她拼命努力才得以短暂踏足,却始终无法真正融入的世界。
随着电车向着东北方向行驶,窗外的景色也变得破旧起来。
她的家在足立区的一个贫困街区里。
每天往返于天堂与地狱之间,这句话对她来说并非夸张的比喻,而是她生活的真实写照。
父亲年轻时也曾怀揣梦想,从老家来到繁华的东京,在中野区寻找机会,他尝试过各种工作,最后成了电力工人才安定下来,但中年失业和丧妻之痛彻底击垮了他,他从此一蹶不振,终日与酒精为伴。
微薄的失业救济金和打零工的收入大部分被父亲用来购买廉价的烧酒。
为了节省开支,他们不得不搬离了中野区,来到了物价更低的足立区。
邻居要么和她家一样是在底层挣扎的穷人家庭,要么是无所事事的老人。
最恐怖的是偶尔还有行迹可疑的生面孔在她家附近徘徊。
母亲去世得早,父亲酗酒,她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亲人,也不敢轻信任何人。
勤奋学习,考上鹿野学园,获得奖学金和东大推荐名额后进入东大,最后东大毕业,成为人生胜利组。
这是她能找到的逃离足立区的唯一道路。
可那些来自“天堂”的同学们会时刻提醒她,你不属于这里。
而维持成绩优异的巨大压力更像是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她不敢有丝毫松懈。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这么辛苦呢?
如果这个世界突然变得更糟,比如发生一场大灾难,或者出现更可怕的怪谈,让所有人都陷入恐慌和痛苦……是不是相比之下,我现在的这点痛苦,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或者是那些给自己制造痛苦的人消失就好了,比如永远醉醺醺的父亲、那些用轻蔑眼神看她的同学、还有街上那些骚扰人的小混混……
对,如果他们全都消失就好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黑暗念头窜入脑海,让小夜子猛地打了个寒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九条同学那样温柔又强大的人,像阳光一样照亮了她灰暗的生活,他帮助了她,他一定是希望看到大家都变得更好吧?
如果他知道自己内心藏着如此阴暗扭曲的想法,一定会用非常失望、非常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吧?
“不行……不能这样想!”小夜子用力甩了甩头,她慌忙地从书包里掏出英语单词本,死死地盯着那些英文字母,长长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她微微发红的眼眶和眼底深处那无法驱散的绝望。
小夜子嘴唇无声地快速翕动,强迫自己一个接一个地背诵下去,试图用学习的惯性填满整个大脑,不给那些黑暗的思绪留下丝毫空隙。
“abado……放弃……”
“absece……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