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把古琴,琴名“焦尾”,是柳如是的心爱之物。
他又从箱底翻出一方丝帕,丝帕上用极秀丽的苏绣,绣着一枝含苞待放的梅花,角落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圆”字。这是陈圆圆的贴身之物。
“彪子,”林渊将这两样东西递给钱彪,“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一环。”
钱彪小心翼翼地接过,不明所以地看着林渊。
林渊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吩咐了几句。
钱彪的脸色,随着林渊的话,变了又变。从最初的困惑,到震惊,再到最后的骇然。他握着古琴和丝帕的手,抖得比刚才见到木鸟时还要厉害。
“大人……这……这能行吗?这要是被发现了,那可是……”
“那就让他发现。”林渊直起身,脸上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道,“记住,一个完美的谎言,从来都不是天衣无缝的。它必须留下一点恰到好处的破绽,一个能让对方‘自以为’看穿了真相的破绽。只有他自己找到的‘真相’,他才会信以为真。”
钱彪呆呆地看着林渊,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忽然觉得,京城外那几十万闯军,山海关那十万铁骑,甚至东厂的番役,都不算什么了。
这世上最可怕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平静的眼神。
“去吧。”林渊挥了挥手,“记住,演得像一点。你不是在替我办事,你是在为你自己,挣一条活路。”
钱彪失魂落魄地抱着琴,揣着丝帕,躬身退了出去。
当屋门再次关上,房间里又只剩下林渊一人。他走回桌案前,拿起那只黄杨木雕的海东青,放在掌心。
冰冷的木头,似乎还带着吴三桂那份灼人的怒意。
林渊的嘴角,缓缓向上翘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吴三桂,李自成,王德化,崇祯……
你们的愤怒、野心、猜忌和绝望,都将成为我脚下的基石。
这盘棋,该由我来定了。
他五指收拢,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那只雕工精湛、栩栩如生的海东青,在他掌心,化为了一堆木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