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提前通气，没有经过市委，省纪委的行动小组，如同一支从天而降的奇兵，直接进入市政府大楼，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带走了他的一位副手。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留一丝余地。
钱振华的脸上，没有下属们想象中的震怒，反而是一种异常的平静。只是那微微眯起的眼睛，和轻轻敲击着窗沿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仅仅是一个开始。
陈光的倒台，必然会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接下来，将是一场无法避免的大清洗。对于江城这个积弊已久的官场来说，这或许是一剂不得不下的猛药，但刮骨疗毒的过程，必然会带来剧烈的阵痛。
权力将重新洗牌，人心将剧烈动荡。作为这座城市的一把手，他将如何稳住局面，如何在这场清洗中，既要清除毒瘤，又要保证城市的正常运转，将是一个无比严峻的考验。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个年轻人的身影。
林渊。
从杨坤案，到王浩、李曼，再到今天的陈光……这个名字，像一根看不见的线，将所有这些轰然倒塌的人物，全都串联了起来。
如果说一次是巧合，两次是运气，那第三次，就是一种必然。
钱振华终于明白，自己，乃至江城的所有人，都远远低估了这个看似无害的年轻人。他不是什么愣头青，也不是什么幸运儿。他是一把隐藏在幕后的、锋利无比的解剖刀。
他以一种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方式，撬动了整个江城的官场格局。
“书记，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秘书看着钱振华久久不语的背影，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钱振华摆了摆手，没有回头。
他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让组织部、宣传部、市纪委的主要负责同志，下午三点，到我这里开会。”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仿佛丝毫没有受到这场地震的影响，“另外，通知下去，各单位各部门，必须坚守岗位，保证各项工作正常进行。谁在这个时候思想出问题，工作掉链子，就地免职，绝不姑息！”
一连串的指令，清晰果断。
在风暴来临之际，他这艘大船的船长，必须第一时间稳住船舵。
挂断电话，钱振华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个叫林渊的年轻人，在这场自己亲手掀起的滔天巨浪中，此刻，又在做什么呢？
……
江城市档案局，副局长办公室。
与市政府大楼里的风声鹤唳、人心惶惶截然不同，这里安静得像一处世外桃源。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几道明亮的光斑。
林渊没有午休。他正拿着一把小喷壶，仔细地给窗台上那盆绿萝的叶片喷水。水珠顺着翠绿的叶脉滚落，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他做得很认真，仿佛这是一件天大的事。
就在此时，他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轻轻地震动了一下，屏幕随之亮起。
林渊放下喷壶，拿起手机。
一条信息，不是来自任何联系人，而是直接浮现在了屏幕的最顶端，带着一圈耀眼的、只有他能看见的金色光晕。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江城市副市长陈光（清廉值-95，罪大恶极）已被正式采取强制措施！”
“叮！因宿主在扳倒巨贪陈光及其背后污染利益链的过程中，起到决定性作用，彻底扭转青阳县生态灾难，功绩卓着，民怨得泄，民心大快……”
“系统奖励正在结算中……”
“叮！恭喜宿主！获得正气点+2500点！功绩金光大幅增长！”
林渊看着那暴涨的数字，眼神平静。他能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暖流，正从四肢百骸涌入体内，汇入丹田。他头顶那原本只有他自己能感知到的“官威光环”，此刻竟仿佛凝成了实质，在没有主动开启的情况下，都在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一种淡淡的、令人心安又敬畏的气息。
他的目光，落在了正气点余额上。
“当前正气点：3025点。”
突破三千大关了。
林渊关掉屏幕，将手机放回桌面。他没有欣喜若狂，只是重新拿起了那把小喷壶，继续给绿萝的另一片叶子，耐心地喷上水珠。
仿佛刚才那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巨大收获，对他而言，不过是浇灌这盆绿植时，顺便吹走的一片落叶而已。
窗外，天朗气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