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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卫东跟在林渊身后，走进局长办公室，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那扇厚重的红木门被关上了，也隔绝了外面所有或探究、或敬畏、或恐惧的目光。
办公室很大，也很空旷。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一尘不染的红木办公桌照得发亮，墙上“宁静致远”四个大字，在光线下显得格外讽刺。这里的一切，都还残留着前主人杨坤的气息，一种混杂着古龙水、雪茄和权欲的腐朽味道。
林渊没有走向那张象征着权力的办公桌，而是径直走到窗边，推开了紧闭的窗户。
一股新鲜的、带着楼下草木清香的空气涌了进来，瞬间冲淡了室内的沉闷。
李卫东就那么僵硬地站在办公室中央，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看着林渊的背影，那个年轻人明明身形清瘦，此刻却给他一种如山岳般沉重的压迫感，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林……林科长……”李卫东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不，林……领导！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我鬼迷心窍，我不是人！都是杨坤，是他逼我的！我……”
“李副局长。”
林渊转过身，打断了他那套准备了半辈子的、声泪俱下的忏悔词。林渊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让李卫东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姓名：李卫东”
“职位：档案局副局长”
“清廉值：-38（中度贪腐，趋炎附势）”
“官气：浊气缠身，灰中带黑，但根基尚存一丝微光”
一个典型的官场老油条，罪不至死，但也绝不清白。
“你在档案局，多少年了？”林渊淡淡地问。
“三……三十一年了……”
“三十一年，”林渊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那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座大楼里，哪些是人，哪些是鬼。今天你选择站在杨坤那边，是你自己的决定。没有人用枪指着你的头。”
冰冷的话语，像一把锥子，刺破了李卫东最后的侥幸。他知道，任何辩解在眼前这个年轻人面前，都是徒劳。他双腿一软，差点就要跪下去。
“领导，我……我愿意将功补过！您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您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林渊走到办公桌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在李卫东的心脏上。“可以。杨坤倒了，但档案局这个烂摊子还在。他拉的屎，总要有人来擦干净。”
李卫东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求生的光芒。
“第一件事，”林渊的目光扫过他，“杨坤在任期间，所有和‘宏发文具公司’的采购合同、账目往来，一笔一笔，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全都给我重新核查一遍。我要知道，有多少钱，进了谁的口袋。”
“第二件事，去把档案科的王胜利，还有办公室的几个杨坤的亲信，给我叫过来。告诉他们，要么主动交代问题，要么，就等着王主任再来一趟。”
“第三件事，”林渊的语气加重了几分，“这些年，被杨坤排挤打压，坐冷板凳的那些老实人，有能力却没机会的，你去，亲自去，一个一个地，把他们请回来。姿态要放低，态度要诚恳。告诉他们，档案局的天，变了。”
林渊看着面色变幻不定的李卫东，声音变得冰冷刺骨：“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要看到一份完整的财务核查报告，一份问题人员的名单，和一份新的人事调整建议。做得到，你这个副局长就继续当下去。做不到……”
林渊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言带来的恐惧，比任何威胁都更加可怕。
李卫东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知道，这不是一个任务，这是一份投名状。林渊要他亲手去清洗杨坤的旧部，亲手去扶植那些被杨坤打压的人。这等于让他彻底站到杨坤所有残余势力的对立面，将自己死死地绑在林渊的战车上。
他没有选择。
“是！我保证完成任务！”李卫e东猛地一挺胸，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仿佛要将心中的恐惧与犹豫全都吼走。
“去吧。”林渊挥了挥手。
李卫东如蒙大赦，转身快步走出了办公室。当他重新出现在走廊里时，所有人都看到，这位向来以“和稀泥”着称的副局长，眼神里多了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杀气。
他二话不说，径直走向财务室，路过档案科时，对着里面探头探脑的王胜利，冷冷地抛下一句：“王胜利，你，还有你们几个，五分钟后，到小会议室开会！”
王胜利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整个四楼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都明白，大清洗，开始了。
办公室内，林渊终于坐进了那张宽大的真皮老板椅。
椅子很软，很舒服，但林渊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惬意，只有一种沉甸甸的重量。他闭上眼，心神沉入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