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浪的视线开始发花，却死死盯着乌木道人。老道正抱着石像的大腿发抖，道袍前襟被冤魂的雾气冻得硬邦邦的。
有个女性轮廓的冤魂飘到他面前，颈部的位置有个清晰的窟窿，暗红色的液珠正从那里不断渗出——那是当年小兰被刺中时留下的伤口形状。
乌木道人突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他想推开那冤魂，手却径直穿过了光影——等抽回手时，手腕上已经多了圈青紫色的刀痕，像被无形的刀刃割了无数次。
“都给我站住！”范二愣子不知何时捡起了地上的尖刀，可刚举起来，就被轮残月光影盯上了。
那光影突然往他脸上罩下来，他手里的尖刀“当啷”掉在地上，双手在腹部乱抓，指甲抠出的血痕里渗出青灰色的雾气。
“别碰我！我不是故意杀你的小兰——”
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突然往石墙上撞去，额头的血顺着鼻梁往下淌，在下巴上凝成细小的血珠。
“是乌木逼我的！他说不杀你，就把我扔去喂狼——”
张浪又咳出一口血，这次却没再偏头。血珠落在驱邪符上，红光已经淡得像烛火。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可看着那些在冤魂面前屁滚尿流的教徒，看着赵阳被残月光影追得东躲西藏的狼狈样，突然觉得折损的三年阳寿值了。
“就是现在……”
他咬着牙加快咒语的节奏，丹田处的剧痛几乎让他昏厥。
“把他们都留在这里——”
话音刚落，所有冤魂光影突然同时转向祭坛。石像胸前的夜明珠“啪”地碎裂，青绿色的碎片里滚出无数细小的黑影，那些黑影落地就化作新的冤魂。
乌木道人抱着头蹲在地上，赵阳的镜片已经裂开，王局长卡在石缝里的身体彻底不动了——山洞里的惨叫声、哭嚎声、骨头碎裂声混在一起，被冤魂的啜泣声包裹着，像首献给死亡的哀乐。
张浪的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珠，刚要撑着石台坐起来，胸口突然像被铁钳攥住。那股剧痛来得又急又猛，像是有把烧红的凿子正往他的肋骨缝里钻，他“哇”地喷出半口血，身体突然软倒在地。
“张浪！”
老周的铁链在石台上撞出刺耳的声响。他看着张浪蜷缩成一团，后背的肌肉绷得像块铁板，每块骨头都在发颤，像是有无数只虫子正从骨髓里往外爬。
冷汗顺着张浪的额角往下淌，在石面上积成小小的水洼，他想按住胸口，手腕却抖得连指尖都抬不起来，只能用额头抵着冰冷的石块，喉咙里挤出嗬嗬的痛哼，像被踩住尾巴的困兽。
咒语声彻底消失的瞬间，那些冤魂光影突然剧烈晃动起来。离祭坛最近的光影像被风吹散的烟，边缘的雾气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空荡荡的石台。
乌木道人的笑声突然在山洞里炸开。
“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子撑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