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窜过青菜摊时,胳膊肘撞翻了装韭菜的竹篮,绿油油的韭菜缠了光头大汉一鞋子。
最惨的是卖活鸡的摊位,张浪慌不择路地钻进去,鸡笼被撞得东倒西歪,十几只土鸡扑棱着翅膀飞出来,有的飞到了肉案子上,有的落在了冬瓜碎里,还有一只直接扑到了光头大汉的光头上。
“嗷——”
光头大汉被鸡爪子挠得直叫唤,抬手去赶鸡,杀猪刀差点劈到自己的脚。他看着在鸡群里蹦跶的张浪,气得眼睛都红了,一边挥舞着刀赶鸡,一边追。
“小兔崽子!我非弄死你不可!今天不把你剁成肉馅喂狗,我就不姓王!”
张浪抱着脑袋在鸡飞狗跳的市场里左躲右闪,后背还背着那卷古画,跑起来像只背着壳的乌龟。
他看着身后提着刀、头上还顶着半片鸡毛的光头大汉,心里把赵阳骂了千百遍——这到底是什么破暗号!
市场入口突然传来警笛的尖啸声,红蓝交替的光刺破晨雾,把鸡飞狗跳的混乱场面劈成两半。
张浪正抱着根柱子躲杀猪刀,听见声音时腿一软,差点顺着柱子滑下去。
光头大汉举着刀的手也顿住了,头顶的鸡毛被风吹得颤了颤,看见两个警察快步走来,那把沾着猪油的杀猪刀“哐当”掉在地上——刀身还在震动,映出他涨成紫红色的脸。
“都别动!”
警察的声音盖过了土鸡的扑腾声。张浪被一只手按在柱子上时,还能感觉到后背古画卷轴硌着骨头,他想解释自己不是变态,可看着满地的豆腐碎、韭菜叶和蹦跶的鲤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光头大汉被另一个警察拽着胳膊往外走,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这小子大清早耍流氓!你们得给我做主!”
进如派出所时,张浪觉得走廊的白墙晃眼得很。光头大汉被安排在隔壁长椅上,虎纹纹身的胳膊交叉在胸前,时不时瞪他一眼,鼻梁上的创可贴还沾着片鸡毛。
“你跟我来。”
一个年轻警察把张浪领到走廊尽头的房间,推开门时露出里面的景象——水泥地擦得发白,墙角有个掉漆的铁皮柜,正中间摆着张平板床,床垫薄得像层纸。
“你先在这儿待着,等会儿有人来问你话。”
警察没给他戴手铐,锁门前特意看了眼他沾着泥的裤脚。
“老实点,别瞎折腾。”
门锁“咔哒”落下时,张浪才敢松口气。他往平板床上一躺,后背的伤口被硌得生疼,可这点疼远不及心里的窝火。
他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那团黑渍像赵阳的脸,又像乌木道长手里的小刀,越看越心烦。
“郝建肯定还被绑着。”
他用胳膊肘撞了撞床板,木头发出空洞的响声。
“老周不知道醒没醒,赵阳会不会对他们下狠手?”
古画还在背包里——刚才被警察搜身时,他急中生智说这是祖传的画,警察看了眼破布裹着的卷轴,没多问就还给他了。可现在画在人在,却被关在这四方屋子里,连赵阳的面都见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