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群山深处，云雾常年缭绕在半山腰。
盘山公路像一条灰白色的带子，在墨绿的林海间曲折蜿蜒。
路况很差，坑洼颠簸，景阳集团的黑色越野车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行驶着。
车内，云景阳看着平板电脑上显示的资料和数据，眉头微蹙。
屏幕上是“影刃”部门基于教育大数据和特殊算法筛选出的“潜在高价值人才孵化点”报告。
排在首位，且评分遥遥领先的，是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地方——
位于本省最偏远山区的“青川县第一中学”。
数据令人惊讶：
这所县城中学，近五年来，每年高考考入顶尖985高校的学生比例高达12%，
清北录取从未断档，去年甚至出了个省理科状元。
更难得的是，这些学生中，超过70%来自周边乡镇和山村，是真正的“寒门贵子”。
然而，与这耀眼成绩形成尖锐对比的，是学校近乎寒酸的硬件设施：
校舍多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建筑，实验室设备陈旧，图书馆藏书匮乏，师资流失严重……
“系统，”云景阳在心中询问，
“确认这份报告中关于该校学生‘综合素质发展潜力’和‘逆境成长指数’的评估可靠性。”
【叮！已调用宿主‘教育体系优化洞察’（待激活任务前置）及数据分析能力进行复核。】
【复核结论：报告评估可靠。青川一中学生在有限资源下展现出的学习能力、毅力、解决问题的原始创造力等核心素质，显着高于同类环境平均值。其‘逆境成长指数’（衡量在资源匮乏条件下仍能保持优秀并具备强大适应性与上升潜力的指标）尤为突出，样本群体整体评分进入全国前0.5%。】
【提示：此类人才若能得到优质资源灌溉与系统引导，其长期社会价值与成就上限将极为可观。投资回报率（非单纯经济回报）预期：极高。】
云景阳关掉平板，望向车窗外掠过的、仿佛永远也走不完的群山。
他这次前来，名义上是景阳慈善基金会的一次偏远地区教育状况考察，由颜柔陪同。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被这份报告和系统的提示吸引而来，想亲眼看看，
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是如何开出如此坚韧的知识之花的。
车子终于驶入青川县城。
县城很小，街道狭窄，建筑低矮，透着一股被时光缓慢冲刷的宁静与……些许暮气。
青川一中就坐落在县城边缘的一个山坡上，红色的砖墙已经斑驳，
操场上铺的是煤渣，国旗在有些锈蚀的旗杆上飘扬。
校长是一位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的瘦削男人，姓周。
他接到基金会考察的通知时，简直不敢相信，带着几位同样质朴的老师早早等在了校门口。
看到下车的云景阳和颜柔（尤其是他们身后那辆与县城格格不入的豪车），
周校长显得十分局促，双手在洗得发白的旧夹克上擦了又擦。
“云、云先生，颜秘书长，欢迎，欢迎来我们这穷山沟考察……”周校长的普通话带着浓重口音，但努力说得清晰。
“周校长，打扰了。”云景阳主动与他握手，态度平和，
“我们就是来看看，学习学习。”
颜柔也微笑着与老师们打招呼，她的温和气质很快让紧张的气氛缓解不少。
考察从教室开始。
正是上课时间，教室里没有空调，只有老式的吊扇慢悠悠转着。
窗户有些破损，用胶带贴着。课桌陈旧，但擦得很干净。
学生们穿着并不统一的衣服，大多洗得发白，但眼神格外明亮专注，
跟着老师的讲解，时而沉思，时而快速记录。
粉笔灰在从窗户斜射进来的阳光中飞舞。
云景阳站在后门，静静看了一会儿。
他看到了一个男孩，膝盖处的裤子打着补丁，但演算草稿上的字迹工整有力，解题思路清晰跳跃；
看到了一个女孩，手指冻得有些红肿，但朗读英语课文时发音标准，带着一种不服输的劲头。
实验室里，仪器大多是老古董，一些试管烧杯甚至有裂痕。
但学生们分组实验时，操作一丝不苟，相互讨论的声音压低却热烈。
图书馆更像一个大型储藏室，书籍大多破旧，分类也不甚清晰。
但好几个书架间的过道上，都坐着或倚着埋头看书的学生，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周校长一路陪同，语气里有自豪，但更多的是苦涩：
“孩子们都很争气，知道读书可能是他们走出大山唯一的路，拼了命地学。老师们也苦，好多优秀的，待了几年，不是不想留，是现实……待遇低，条件差，成家都难。很多好苗子，我们拼命想给他们更好的，但……心有余力不足啊。”
他指着远处一片空地：
“那里规划建新实验楼，说了五年了，钱一直没到位。宿舍楼夏天漏雨，冬天漏风……前年省里状元那孩子，家里是山那边的，父亲病重，差点辍学，是几个老师轮流掏钱给他补贴生活费，才坚持下来的……”
周校长说着，眼眶有些发红。
旁边的老师们也都默默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