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听筒:“喂,您好,我是林致远。”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致远啊,是我,周汝信。”
我猛地坐直了身体:“周省长!”陈默见状,立刻掐灭了烟,无声地用口型说了句“我先撤”,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
“您现在该叫我周主任喽。”周省长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听不出太多失意的情绪,“怎么样,最近压力不小吧?”
“我还好,周主任。”我忙说,“就是……为您感到不平。”
“有什么不平的?”他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工作调动,很正常嘛。人大工作也很重要,正好可以静下心来研究一些长远的问题。致远啊,我打电话来,是想问问你,对下一步,有什么想法?”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终于来了,引路人的直接询问。
“我……我还没想好。”我如实回答,声音有些干涩。
“嗯,没想好就再想想。”周省长语气平和,“跟清薇商量了吗?她是个明白事理的好姑娘,听听她的意见。还有,也问问你自己的想法,抛开一切外在因素,你最想做什么?”
他最想做什么?这个问题,我似乎很久没有问过自己了。
“组织上可能会征求你的意见。”周省长继续说,“去基层锻炼锻炼,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辛苦,但能接触到最真实的中国,最能理解我们政策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当然,如果想去其他省直机关,或者愿意跟我这个老头子去人大看看风景,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他没有给我任何明确的指示,只是提供了几种可能性,然后把选择权完全交到了我的手上。这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考验。
“我明白了,周主任。谢谢您。”我由衷地说。
“好了,就这样吧。记住,无论在哪里,都要对得起自己的本心。”
挂了电话,我久久没有动弹。周省长的话,陈默的调侃,还有记忆中那些基层的画面,在我脑子里交织碰撞。
“本心……”我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妻子沈清薇发来的短信,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晚上包了你爱吃的芹菜猪肉馅饺子,早点回来。”
看着这条平凡的短信,窗外是灰暗的天空和光秃的枝桠,我的心里,却仿佛照进了一缕微光,驱散了些许迷茫。在这风暴眼的中心,这片刻的宁静与温情,显得如此珍贵。而未来的路,似乎也在这一片混沌中,隐隐透出了一丝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