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就不怕,裕州会成为臣的囊中之物?”
“还让臣收下美人,殿下倒是宽宏大度。”
“本宫知尔不会。”女人毫不在意地回答。
虞铮不禁轻笑。那岂非他还要感谢她?
先不说宗室礼法,便是问心,他自觉房中有她一个便可,无需旁人。
待日后时局平稳,且长公主养好身体,他二人再一同好好抚育子嗣。
虞铮知道母亲之所以早早病逝,其症便是郁结于心。
他自幼被祖父和父亲养在北疆,很早便与母亲分别。之后,父亲在北地又娶了一房妾室。
而此前,母亲为着世人眼中的贤妻之名,已经为父亲纳了一位良妾。
只可惜,那妾室与母亲一般,皆入不得父亲心中。还是那北地的姬妾,为父亲生下了一名庶子——他的庶弟,虞铭。
他知母亲心中的难过与纠结,因此他断不会让魏玺烟再体会一遍。
即使他二人并非情意相合。
虞铮这般想着,也便这般说了。
“……实则我与母亲相处不多,是祖母她老人家时常告诉我母亲的不易。且男子的欲望,不该归咎于妇人的嫉妒。”
君子之方,匪在家室,而在庙堂。若深陷穷困,即使妻妾成群又如何。
再者,这位大衍朝最尊贵的悍妇也根本不可能同意让他纳妾。
自古以来,男子虽妻妾兼得,可唯妻无妾者亦并非未有。至于寻常黎庶之家,能娶一妻已属不易,何来娶妾?
长公主尊贵奢靡,他能养得起她一人便不错了。
魏玺烟不禁唏嘘赞叹:
“虞老夫人真是个端方通透的好君子!”
“好君子?殿下此言倒是新奇。”
“嗯!”说着,女人面庞骄傲地扬起,“女子女子,合在一处,可不就是一个好字?”
“是,公主所言极是。”男子埋首于她的颈窝,轻嗅着她亵衣上熏染的花香。
“对了,虞铮。”她忽然道,“我之前所言并非玩笑。若裕州有人给尔送去美人,尔确乎需要酌情收下。若尔当真无懈可击,怕是不能引诱幕后之人。”
虞铮无言。魏玺烟则继续道:
“若美人丝毫不收,他们日后不知会安插何人潜入尔之左右。况且,此举亦能掩人耳目,让众人皆谓吾二人相看两厌、视若仇敌。”
“故此,臣遂生出了谋反之心,占据裕州?”
虞铮知道,这便是陛下的棋局。
“怎么,将军是觉得,仅有裕州还不够?尔亦同那些人一般,想要夺取天下?”
魏玺烟此言可谓诛心。
“铮不会做公主的叛臣。”他答。
国朝天下安定,黎庶安居,他虞家不可起兵造反,留千古骂名。
陛下此棋,既是为弹压洵川王,也是试探于他。
似江阳王和洵川王这些人,皆是先帝手足,亦是昔日强横的对手。
只是先文帝性慈,免削其爵,并未将他们斩草除根。
可这便留下来诸多隐患。
如今皇帝堪堪亲政不久,难保那些皇叔一辈不会生出谋逆作乱之心。
若诸王联结,该当如何?
或许正是因为有此顾虑,陛下才会让他去做这裕州郡守。
思忖间,怀中女子忽然主动探上绛唇:
“阿鋆掌权时日未久,手中可用之才不多;更何况,朝中还有杜太尉虎视眈眈。若非如此,陛下不会行这般险棋。
烟,请将军体谅。”
说着,她竟朝他无辜似的眨巴了两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