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楚晏”两个字。
苏晚的心猛地一缩，她划开接听键，声音有些沙哑。
“喂。”
“到家了？”
楚晏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温润，沉稳，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嗯。”
“陆夜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
楚晏的语速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从医院离开了，回了家。我让特助在楼下看着，不会有事的。”
苏晚的呼吸一滞。
他回家了。
他一个人，拖着发烧的身体，从医院回到了这个冰冷的家里。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特助送了药和食物过去，放在门口了。”
楚晏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继续说道。
“他需要时间冷静一下。你也是。”
他的话，体贴得无懈可击。
他为她处理好了一切麻烦，为她的冷漠找到了最合理的借口，甚至为她此刻的愧疚都铺好了台阶。
苏晚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能发出一声干涩的“谢谢”。
“早点休息。”
楚晏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上班。”
这已经不是商议，而是一个温和的通知。
苏晚没有拒绝的余地，也失去了拒绝的力气。
“好。”
挂了电话，客厅重新陷入死寂。
苏晚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反复回放着餐厅里的那一幕。
陆夜倒在地上，伸出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她的裙角。
他的眼睛，那双她看了十年的眼睛。
从最初的依赖与祈求，到困惑，到难以置信的受伤，最后，变成一片死寂的深渊。
那双眼睛，像两口滚烫的油锅，反复煎熬着她的心脏。
她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苏晚顶着浓重的黑眼圈，用厚厚的遮瑕膏才勉强盖住了脸上的憔悴。
她换上了一套干练的职业套装，对着镜子，扯出一个标准的、无懈可击的微笑。
楚晏的车准时停在楼下。
他今天穿了一套深灰色的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眸温润如常。
他替她打开车门，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
“没睡好？”
苏晚的心一跳，脸上依旧维持着微笑。
“有点认床。”
楚晏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启动了车子。
一整天，苏晚都心神不宁。
她对着电脑屏幕，上面的数据和图表变成了一个个模糊的符号。
她打了好几次错别字，甚至在倒水的时候，把水倒在了杯子外面。
同事关切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都笑着搪塞了过去。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楚晏尽收眼底。
临近中午，楚晏的内线电话打了过来。
“中午一起吃饭。”
依旧是简洁的、不容拒绝的语气。
餐厅选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高档西餐厅，环境清幽。
楚晏为她切好了牛排，推到她面前。
“尝尝，这家餐厅的菲力很不错。”
苏晚拿起刀叉，却没什么胃口。
楚晏看着她，终于开口。
“还在想昨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