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塔底层的大厅内,药香与血腥味交织,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洛轻烟刚刚醒来,正虚弱地靠在石床上,由青瑶小心翼翼地喂着清水。苏凌玥则站在一旁,将墨尘渊赠予的储物戒指中的丹药和灵石小心地分类、分发下去。有了这些天材地宝,伤员们得到了及时的救治,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绝望气息,终于消散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微弱希望。
凤离殇则守在通往上层的阶梯口,眉头紧锁,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墨尘渊的神秘出现和馈赠虽然解了燃眉之急,但也让他意识到,这焚天塔并非绝对安全,幽冥殿的威胁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就在这时,一道极轻微的、几乎与塔内气流融为一体的脚步声,悄然传入了苏凌玥的耳中。
苏凌玥分发丹药的手猛地一顿,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
谁?!
她的灵觉在《焚天诀》和云曦仙子指点下,早已远超同阶修士。这脚步声虽然刻意收敛,却依旧瞒不过她的感知。不是塔内的守卫,也不是凤离殇或青瑶!
几乎在苏凌玥察觉的同时,凤离殇也猛地转身,祝融神力瞬间运转,掌心火焰吞吐不定,厉声喝道:“谁?滚出来!”
大厅内的气氛瞬间再次紧张起来,刚刚得到救治、恢复些许力气的守卫们,也纷纷挣扎着起身,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处——大厅角落里,一处被阴影和废弃石柱遮挡的地方。
阴影中,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那是一个身着洗得发白的素色长衫的青年,身形挺拔,面容俊美绝伦,白衣胜雪,气质温润如玉,宛如谪仙。他手中还拿着一卷泛黄的古籍,正是那位在烈焰城夜市摆摊,赠予苏凌玥关键情报的神秘书生——凌玄!
苏凌玥看到凌玄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僵在了原地!
凌玄?!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是如何穿过幽冥殿的重重封锁,潜入焚天塔的?!
无数疑问如同潮水般涌入苏凌玥的脑海,让她一时忘了反应。
凤离殇显然也不认识凌玄,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白衣书生,眼中警惕更甚,身上的火焰气息也愈发炽热:“你是谁?如何进来的?!”
凌玄没有理会凤离殇的质问,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只锁定在苏凌玥身上。那双深邃如同星辰大海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激动,有深深的疼惜,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与自责,如同压抑了千年的火山,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看着苏凌玥,看着她苍白却依旧坚毅的脸庞,看着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讶与疑惑,看着她因震惊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嘴唇翕动着,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凌……凌玄先生?”苏凌玥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位在夜市偶遇、赠予她关键情报、让她感觉熟悉又神秘的白衣书生,竟然也潜入了焚天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玄看着她,眼中的情绪愈发浓烈,几乎要溢出来。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古籍,一步步朝着苏凌玥走来。他的步伐很慢,很轻,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千斤的重量和无尽的岁月。
凤离殇挡在苏凌玥身前,警惕地盯着凌玄,沉声道:“站住!再不说明身份,休怪我不客气!”
凌玄停下脚步,目光越过凤离殇,依旧望着苏凌玥,眼神中的恳求与痛苦几乎化为实质。
苏凌玥看着凌玄那双写满了复杂情绪的眸子,心中那份莫名的熟悉感和亲近感再次涌上心头,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她下意识地拉住凤离殇的衣袖,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凤太子,等等……”
凤离殇皱眉,但看到苏凌玥眼中的坚持,最终还是缓缓收回了凝聚的火焰,只是依旧保持着警惕。
苏凌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一步步走向凌玄,直到两人之间只隔着三步的距离。她抬起头,直视着凌玄深邃的眸子,眼中充满了疑惑和探寻:“凌玄先生……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到底和我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她已经憋了太久太久。从夜市初遇到湖畔警示,再到此刻的危机潜入,凌玄的每一次出现,都带着神秘的色彩,也都在无形中帮助着她。她不相信这只是巧合!
凌玄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熟悉的是那份血脉相连的亲切感,陌生的是岁月的痕迹和经历磨难后的坚韧。他的小师妹,终于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处处呵护的小不点了。可这份成长,却是用血泪和孤独换来的。
想到这里,凌玄的心如同被万千钢针穿刺,疼得无法呼吸。他的嘴唇颤抖着,眼中迅速蒙上了一层水雾,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
“小……小师妹……”
仅仅三个字,却如同惊雷般在苏凌玥脑海中炸响!
小师妹?!
这个称呼,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苏凌玥尘封已久的记忆闸门!
无数模糊而温暖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那是在遥远的宗门岁月,一个白衣胜雪、温文尔雅的少年,总是在她修炼遇到瓶颈时,耐心地为她指点迷津;总是在她被师兄师姐欺负时,挡在她身前,温柔地安慰她;总是在桃花纷飞的庭院里,拿着古籍,一字一句地教她读书识字……
那个少年,也叫凌玄!她的师兄,那个被誉为宗门千年不遇的天才,那个对她呵护备至、温柔体贴的师兄凌玄!
可是……师兄不是已经……
苏凌玥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白衣青年,嘴唇哆嗦着,几乎无法发出声音:“师……师兄?”
凌玄看着苏凌玥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的疼惜与自责达到了顶点。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眼中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石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我,小师妹……”凌玄的声音哽咽着,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痛苦,“我是凌玄啊!我是你的师兄凌玄啊!”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