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青禾惊呼着想去扶,却被她拦住。
“我这一跪,还是为谢,也为求。”符太后抬头,额间的纱布已渗出血迹,“谢诸位放下旧怨来援,求诸位共渡难关。”她转向萧挞凛,“邢州粮仓我派郭崇与你同取,攻下后粮草分辽军三成,战后汴梁免税权再延三年。”
又转向陈继芳:“宿州陆路由周毅将军率两万联军清扫,南汉水军只需封锁汴水,战后我派百名工匠入岭南修水利。”
最后看向十州守将:“各州百姓兵的粮草,我已下令打开皇室内库兑换,三日内必能补足。待邢州粮到,优先供给民夫营。”
萧挞凛与陈继芳对视一眼,齐声应道:“遵太后令!”十州守将们也纷纷起身,郑州团练使红着眼眶拱手:“臣代百姓谢太后!”
(酉时二刻,傍晚6时)
残阳透过窗棂照在沙盘上,红色的旗帜已在邢州、宿州、泽州三地插定。李筠正对着沙盘推演进攻路线,符太后忽然指着汴梁西侧的“陈留”:“这里是宋军的薄弱点,可派一万核心战力佯攻,吸引慕容延钊分兵。”
郭崇补充道:“我带十五万百姓兵加固洛阳至偃师的防线,防止宋军偷袭后方。周念安可率少年营作为斥候,探查汴梁周边虚实。”
周念安闻言立刻挺直脊背,手中的锈刀在夕阳下泛着微光:“请太后放心!我定不会像前日那般冲动,定探明宋军布防!”
符太后看着他,忽然解下腰间的“周”字玉佩:“拿着它,若遇联军哨卡,凭此为证。”她转向众人,声音带着决绝,“明日萧挞凛与郭崇率军攻邢州,周毅与陈继芳往宿州,李筠与赵遂坐镇偃师牵制慕容延钊。三路齐发,先清外围,再围汴梁——这一战,既要胜,也要让后周的百姓活下去。”
殿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六响,正是酉时二刻。青禾点亮烛火,映着众人在军令状上按下的朱砂印。符太后望着沙盘上渐渐连成一片的红色旗帜,忽然想起孟津渡口那片翻涌的“绿浪”——那些粗布衣裳下的胸膛,那些攥紧兵器的双手,才是后周真正的根基。
“今夜各自整兵,明日卯时开拔。”她将军令状收起,指尖划过冰凉的封泥,“若此战能胜,我在汴梁城楼上,与诸位共饮庆功酒。”
烛火摇曳中,众人齐声应和,声音震得殿顶的灰尘簌簌落下。夜色渐浓,洛阳城的军营里亮起点点灯火,八十五万辅助军民在磨粮筑营,十五万核心战力在检修兵器。没有人知道这场仗要打多久,但紫宸殿内那盏彻夜未熄的烛火,已为百万军民照亮了前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