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的外面是什么?”
少年推开门,来到一条他从未见过的街巷。
时空穿越,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只知道,他的文明在毁灭时,那些人给出的方案是穿过虫洞,到一个新的星球。
但那穿越装置消耗的能量太大,不足以让所有人前往,老人留下,科学家和一些聪明的年轻人走。
这一去,后续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时空乱流之中,飞船的材料强度不够。
大部分都死在了“门”的另一端,少年运气很好,在混乱的维度之间看见了“门”。
门的背后,还是门。
待到夜晚来临时,一扇小小的铺门打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俊朗男人把少年迎了进去。
“吃点什么吧。”
……
一份盒饭,红烧茄丁和西红柿鸡蛋,还有一块烧肉。
几百年,雷博至今还喜欢这个搭配。
“邢汛,那时的堂主是叫这个名字。”
雷博躺在后院的货车箱里,看着邢堂主翻找着新发动机,被抓来修了一上午的车了,最关键的部分还没解决。
“事已至此了,先吃饭吧。”
邢堂主叹了口气,把一摞盒饭分发给雷队和陈兰他们。
雷博默默地扒着饭,惊险刺激的任务很多,出活的时候考虑的事情很多。有故人来了又走,换的队友也不少,甚至老板都换了一百多代…他这一生,最让他觉得平静的,就是这坐在小院后面吃盒饭的时间。
“以前汛哥教我练功的时候,饭是管够的,那时候我总觉得愧疚,不敢多吃。”
“练体的人饭量大正常,你又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劲吃!”
“我能帮忙做点什么吗?”
“做什么?做点家务,然后做好自己。”
雷博夹起来盒饭里唯一的肉片,难得地笑了笑:“在我十六岁之前,我都不知道堂里是做什么的。练完功,就去街坊邻居家串门,哈哈…仔细想想,不用背负任何人生命的重量,还是很幸福的。”
“汛哥那天很郑重地问我,想不想干这一行,进了这道门,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啊,我的背后,全都是门。哪里会没有回头路吗?”
“想来是我在维度夹缝里的经历吧?我回望来时路,便能看到各种各样的门,我推开一扇,就能回到那个地方…”
“有不同凡人的能力,自然要做不同凡人的事,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是这样和汛哥说的。”
“呵呵~哪里有什么回头路啊?掌中的血腥味,我一直萦绕在我脑海里…
开一扇前往过去的门,对我来说越来越痛苦。因为我知道,当那扇门打开时,就有人要死了。”
“曾经的我不是什么心理变态,只是一个不知道家在何方的孩子…普通人家的孩子,怎么做得好杀手呢?”
“那时候啊,我很佩服汛哥的冷静,他说,他生来就是做这个的,他是刺刀,是用来杀该杀的人的。”
“他告诉我接活的规矩,当老板的,问清楚始末,要价尽可能高一点,能不做活就不做,杀伐不是好事。
但做手下人的,什么都别问,看到什么都别信,杀死目标,或者拿到该拿的东西,然后尽快离开。怜悯,是杀手最忌讳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矛盾的两种人呢?偏偏这两种人可以是一个人。”
“伤人者,兵也,非我也。哦,原来,杀手是做那把刀的…不能算人啊。”
“所以汛哥是人,不是好杀手,我下了这样的结论,我也知道,这样的他完不成自己的使命。”
“这话是我在了解他为何住在这个世界之后说的…他也要调查他先祖的故事,先祖,邢凡,那个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个人失踪在东南的那片土地上,那片叫恶人谷的地方。老堂主,你是人,那我就去做那把刀,我去调查好了。”
“不同意吗?那,大恩当报,我嘴上叫您一声哥,心里是念做父亲的…我们做个契约吧,您雇我,调查您先祖的下落。”
……
“【剑魔】阿明啊,那家伙算是我恶人谷的朋友里唯一从那时候存活至今的了。剩下的,死法都很蹊跷…恶人谷这片土地,有几个善终的人呢?所以也不奇怪。”
“我的冒险故事,没小司那么波澜壮阔,只是一个普通的调查员,遇到各种各样的朋友,收集历史上各种故事的线索…呵,二十几岁的我,能有多强呢?”
“我那一次在恶人谷摸爬滚打了十年,后来还是汛哥拜托其他人把我接回来的…嘿,一个人去的,俩人回来的。”
“刘薰妹子,和我算不上情侣,我觉得她人不错,就一起带出来了,后来汛哥提点我才意识到,我可能中计了…
但她也算是洗心革面成功?做了我好些年副手,但她的功法有副作用,没能求得长生,年纪大了,就自觉退队,找了个小世界孤独终老。”
“后来汛哥年纪大了,退休前告诉我,那姑娘是真心喜欢我的…呵呵~我又不是榆木脑袋,是她有自己的因果,太重,我实在背不起来…也只能是可惜了。”
“不如,挑几个当年的故事讲讲吧?”
……
“闯恶人谷的时候,陪小司住的那家旅店就已经在了。那时候啊,汛哥特意嘱咐过我,出门在外办事要有分寸感,中庸之道最能掩人耳目。”
“那个房间贵的吓人,无窗单间一晚上五百多你们信?那还是最便宜的,最贵的套房就没法聊了。我还是选了间稍微贵一点的。”
“恶人谷那片地,像规则怪谈一样。最便宜的房间不能住,因为没有安全保障,最贵的房间不能住,因为老板自己会惦记…”
“泛黄的床单,矿泉水额外收费,浴霸上有不明液体,房间里有针孔摄像机…这还算好的,晚上有人敲门问我要不要服务。只能装睡着糊弄过去…”
“结果,等我早上睡醒的时候,一睁开眼睛,就有个姑娘钻出来管我要服务费,顺便还把昨晚的视频调了出来…”
“我当时想回溯位置逃到车站里面,但那房间已经被她布下封印阵了,她用一种手法强行和我签订了契约,告诉我,代价是修为分她一半。
我一摊手,告诉她我就是一个打工人,身上没带多少钱,修为也浅。她骂了我一顿,说她走出师门第一次开张,就碰上我这么个倒霉催的穷鬼。”
“连法术都没解开,最后还是退房的人过来解开封印把我扔出去的,顺便又要了我不少清洁管理费…”
“嘿,我们这缘分可没到这,第二天我在门口吃饭的时候,这姑娘就又找上我来了,她跟我说,入行第一单开不出价是她们这师门的耻辱,说要跟着我修炼。
反正契约已定,我所有的修为都可以通过她的手段分走一半,她得跟着我,督促我赶紧变强…”
“她那一派来自水门,水门是个小门派,在乱世不兴,乱世中浪荡十二仙几乎都陨落了,剩下的人为了她们的手段聚集形成了这个门派。
她那派的祖师是浪荡十二仙的【常仙】,据说研究出了平分别人修为的手段,坑害了很多修仙大佬最后得道。
引水生花,各派归一,水门的道途成体系是后话了,那时候还没有那个能统一各门派的门长出现,此门也只能隐于地下。”
“说是调查,但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刘薰告诉我,当年恶人谷的大佬们,身上的血债多到数不过来,害人是不需要知道被害人姓名的,哪怕当年的凶手活着,没准凶手都记不清是他干的。”
“我问了汛哥知不知道他的先祖陨落在哪片区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恶人谷太大了,这要怎么查呢?”
“薰儿带我到了个屠户家里,她说找死人就得顺着这里查。”
“那屠户算我半个同行,他以前是个医生。畜生身上的零件,拿下来炖了吃,人身上的零件,除了吃还能以旧换新。但他只会拆不会装,手艺不行,就转了这一行。
他留了句让我印象极深的吐槽:牲畜是下水没人要,肉值钱,人就是这下水上价,肉反而不好卖,你说有没有意思?”
“屠户带我去了一间仓库,告诉我这都是畜生的皮,不要的玩意,让我自己过去找,值钱的玩意都被翻过一遍了,但身份证这类玩意估计没人要。”
“满地的血和骨头,薰儿挺害怕的,她问我做杀手的是不是不怕这些?娘的,我怎么可能不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