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军府住下的这几日,辛绾除了照料秦沧伤势,还暗自琢磨起了一件事。
给秦沧做些滋补的吃食。
她这人,自幼聪慧,无论是父亲教的琴棋书画,还是后来穆师父传授的骑射之术,她都能很快掌握。但唯独这灶台上的功夫,仿佛天生与她相克,可谓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闹出的笑话能写满一本册子。
不是火候掌控不当烧糊了锅底,就是调味失准咸得发苦或淡而无味,最惊险的一次还差点点燃了厨房的帘幔,惹得当年辛府里的厨娘们见到她挽起袖子进厨房就如临大敌。
但这回,辛绾再次燃起了斗志。
翌日一早,天还未大亮,她便悄悄起身,凭着记忆中前几日看过的某本食疗古籍上的记载,决定挑战一道看似简单实则考验功夫的鱼汤面。
厨房里一阵鸡飞狗跳。
足足耗费了她两个时辰,期间经历了数次险些失败后,一碗热气腾腾、汤色诱人的鱼汤面终于出锅了。
辛绾将鱼汤面小心翼翼地将面装入食盒,看着汤面上漂浮的翠绿葱花,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这一次的卖相似乎还不错?
她端着食盒,满怀期待地走向秦沧的书房。他伤势渐愈,已开始处理一些紧急军务。
推开书房门,秦沧正在向裴炎了解近期军中情况。近几月来,京畿营马匹损耗严重,虽不值战时,但马匹损耗终归不是好事,必须得找到问题的源头。
裴炎正汇报,闻到一股食物香气,抬头见是辛绾提了食盒进来。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中迅速掠过一丝警惕。
他也是见识过这位辛姑娘在厨房的“杀伤力”的。
裴炎识趣地退下,将书房留给二人。
“将军,你伤势未愈,需得清淡滋补,我熬了碗鱼汤面,你趁热用些吧。”辛绾将食盒放在书案旁,轻声说道。
秦沧放下笔,目光在食盒上转了一圈,轻咳一声:“有劳你了。只是我刚用过些点心,眼下还不饿,不如先放着……”
辛绾何等敏锐,立刻看穿了他的推脱。想到自己一大早的辛苦和差点炸了厨房的狼狈,一股委屈夹杂着不服气涌上心头。
她柳眉微蹙,上前一步,直接将食盒盖子揭开,带着点赌气的意味:“我熬了许久,将军好歹尝一口!我看书上说这鱼汤最是补气养血,对伤口愈合有益,这才亲自下厨的。”
秦沧见她态度坚决,眼神里还带着点“你敢不吃试试”的嗔怪,知道这关是躲不过去了。
他暗自吸了口气,仿佛要面对的不是一碗面,而是敌军的千军万马。
罢了,大不了就是多解几次手……
他鼓足勇气,伸手接过她递来的筷子,低头看向碗中——
这一看,倒是叫他愣住了。
只见碗中汤色醇厚奶白,面条之间点缀着翠绿的葱花,香气扑鼻而来。
秦沧难以置信地看向辛绾:“真是你做的?”
“不然呢?难道我还在这事上诓你不成。”
秦沧拿起汤匙,舀了一勺汤送入口中,一股难以形容的腥气直冲天灵盖。
秦沧的脸色霎时变得极为精彩。他强忍着喉头翻涌的不适,硬是将那口汤咽了下去,额角青筋都隐隐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