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的眼中,有悲伤,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固执的、清澈而强大的守护之念。
这眼神,与他记忆中的某些身影隐隐重叠。
良久,富冈义勇才再次开口:
“要加入鬼杀队,你需要通过最终选拔。”
“那是在囚禁着鬼的藤袭山中,存活七天。”“以你现在的实力,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炭治郎眼神一凛:“请告诉我该怎么做!无论多么艰苦的训练,我都能承受!”
富冈义勇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还在飘落的雪花,以及院子里那个正带着孩子们堆雪人、发出夸张笑声的戴面具身影。
“我会给你指引一位培育师。”
“他能教会你战斗的方法,呼吸法。”
“能否通过考验,活下去,取决于你自己。”
他转过身,最后看了炭治郎一眼:“安顿好你的家人。”“做好准备。”
说完,他便不再多言,重新坐回原位,闭上了眼睛,仿佛入定。
该说的已经说完,剩下的,需要这个少年自己消化和决断。
炭治郎怔怔地看着富冈义勇,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
培育师?呼吸法?最终选拔?
一个个陌生的词汇涌入脑海,但他心中却没有恐惧,只有一股破土而出的、想要紧紧抓住这救命稻草的迫切感。
他朝着富冈义勇,深深地俯下身,额头抵在冰冷的地板上:
“是!非常感谢您!富冈先生!”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清晰而坚定。一条充满荆棘与未知的道路,就在这场雪夜的谈话中,于他面前缓缓展开。
富冈义勇在屋内与炭治郎谈完,便起身来到院中。
风雪已小了些,“波波塔塔维奇”正带着几个孩子堆起了一个歪歪扭扭、但颇具规模的雪人,他还在雪人脸上插了根胡萝卜,引得孩子们阵阵欢笑。
富冈义勇走到他身边,声音平淡地开口:
“好了。”
“今晚留下……帮帮他们吧。”
“他要走了。”(指炭治郎即将去接受训练)
“波波塔塔维奇”正把一根树枝往雪人身上插当手臂,闻言动作顿了顿,拍了拍手上的雪,面具转向富冈义勇:
“他家这一大家子人怎么办?就留在这儿?”
富冈义勇看着那几个围着雪人雀跃的孩子,沉默了一下,说道:
“鬼……应该不会来了。”
(指无惨或其直属部下短期内大概率不会重返此地)
“波波塔塔维奇”却摇了摇头,语气难得地正经了些: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要不……我把他们带回蝶屋吧?反正蝶屋空房间多,也安全。不麻烦总部那边安排。”
富冈义勇有些意外,眉头微蹙:
“他们会不好意思吧?”
毕竟是非亲非故,如此麻烦别人。
“波波塔塔维奇”嘿嘿一笑,用那种惯常的、带着点戏谑却又意有所指的语气说道:
“你就当是我担心,行不行?”
“再说了,他们好好活着,安全无虞,对那个即将踏入鬼杀队的炭治郎来说,不就是最大的动力和支撑吗?”
富冈义勇看着他,明白他指的是炭治郎。
确实,如果家人能得到妥善安置,炭治郎才能更无后顾之忧地去拼杀。
这家伙……看似不着调,考虑得却意外地周全。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那两个字:“随便。”
算是默认了这个安排。如何说服灶门一家,就是这家伙自己的事情了。
“波波塔塔维奇”得到首肯,立刻转身,对着孩子们拍了拍手:
“好啦好啦!小朋友们!想不想跟叔叔去一个有很多漂亮大蝴蝶、还有很多好吃点心的地方玩几天呀?”
富冈义勇听着他那哄小孩的语气,无奈地移开了目光。(……随他去吧。)
夜晚,雪势渐歇。
“波波塔塔维奇”找到了正在屋内收拾的灶门葵枝。他依旧是那副戴着面具的模样,但语气比平时收敛了些许跳脱。
“灶门夫人,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一下。”
他开门见山。
“这山里毕竟不太平,为了孩子们的安全,我想请您和孩子们暂时搬到蝶屋去住。
那是我们鬼杀队的医疗后勤据点,很安全,环境也不错。”
灶门葵枝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中涌上更深的感激,她连忙躬身:
“先生……这……这怎么好意思再麻烦您和鬼杀队!您们对我们一家已经恩重如山了!”
她抬起头,眼神坚定。
“如果……如果可以去的话,请务必让我在蝶屋工作!无论是打扫、洗衣还是做饭,我什么都能做!请让我以此稍微偿还这份恩情!”
“波波塔塔维奇”摆了摆手,语气轻松:
“哎呀,没事没事!工作的事不着急,您先别想那么多。”
“蝶屋那边(指蝴蝶忍)我会去解释的,您不用担心。”
他顿了顿,声音温和了些。
“这也是我们鬼杀队应尽的义务,保护民众嘛。”
“您现在就安心带着孩子们过去,好好休养,把身子养好。
等以后一切都安定了,您要是觉得闲不住,再做打算也不迟。”
他的话语体贴而周全,既给了对方接受帮助的台阶(鬼杀队的义务),又充分考虑了她不愿白白受恩的心情,将工作的选择权留待日后。
还强调了“休养”和“安心”,最大限度地减轻了灶门葵枝的心理负担。
灶门葵枝听着他这番话,看着他面具上那固定的滑稽笑容,心中却感受到了无比的温暖和尊重。她再次深深鞠躬,声音带着哽咽:
“是……非常感谢您!真的……太感谢了!”
“好啦好啦,那就这么说定了!”
“波波塔塔维奇”拍了拍手,“您先收拾一下,等炭治郎那边和富冈先生谈完,咱们明早吃完离别饭就出发!”
安置灶门一家的事情,就在他这般看似随意、实则细腻的安排下,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