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忍的信件攻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本加厉。
从一天三封,逐渐增加到一天十封、二十封……直到某一天,小镇分部的文书人员几乎要跑断了腿,因为那位沉默的先生一天之内收到了整整三十四封来自蝴蝶忍大人的加急信!
信件的内容也愈发“丰富多彩”,几乎涵盖了蝴蝶忍能想到的所有角度,将阴阳怪气和碎碎念发挥到了极致:
早晨第一封(淡粉色信封,画着打哈欠的蝴蝶):“早安!希望您昨晚睡得‘很好’,没有被自己那贫乏的梦境无聊到失眠哦~(。-w-)zzz”
上午某一封(薄荷绿信封):“猜猜我现在在干嘛?在配药哦!一边配药一边想着,某个人是不是正对着我的信发呆呢?啊,抱歉,我忘了您可能连‘发呆’这种高级脑部活动都没有呢!(′????`*)”
中午某一封(亮黄色信封,字体故意写得歪歪扭扭):“午安!分部的饭菜是不是依然无法唤醒您那沉睡的味蕾?真可惜,今天的味增汤可是我特意改良过的配方呢~(当然您喝不到啦!)( ̄︶ ̄)”
下午某一封(深紫色信封,语气“担忧”):“哎呀,突然有点担心呢。您一直不说话,会不会哪天突然忘记怎么发声了?需要我给您寄一本《语言启蒙》吗?虽然可能对您来说难度太高了……(;′д`)ゞ”
傍晚某一封(橘红色信封,模仿公告语气):“紧急通知!蝴蝶忍女士的信件轰炸将持续到目标对象出现表情波动或主动回信为止!请相关人员做好长期抗战准备!重复,做好长期抗战准备!?(????)”
深夜最后一封(纯黑色信封,银色笔迹):“晚安,我亲爱的‘笔友’先生。希望我的信像温暖的摇篮曲,伴您入睡……才怪!祝您被无数个‘为什么她要写信’的念头困扰得彻夜难眠!哈哈哈!(?≧?≦)?”
……
男人一整天几乎什么事都没干成。他刚回到工作岗位,准备处理药材,文书人员就拿着信来了:“先生,忍大人的信。”他刚坐下休息,又来了:“先生,又一封。”他甚至去后院打水,文书人员都能精准地找到他:“先生,您的信……”
频繁的打断让他那套固定、安静的工作流程被彻底打乱。他不得不一次次停下动作,接过信,拆开,确认无意义,揉团,扔掉。这个循环在一天内重复了三十四次!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虽然依旧没有明显的表情,但周身的气压似乎越来越低。那是一种被极其琐碎、无意义却又无法完全忽视的事务持续骚扰后,产生的本能烦躁。他不明白,完全无法理解!她到底想干什么?耗费如此巨大的精力,写这些毫无用处的东西,就为了……让他不得安宁?
终于,在当天第三十四封信送达,他再次完成“接收-拆阅-丢弃”的流程后,连负责送信的文书人员都看不下去了,脸上带着崩溃和同情,小声劝道:
“先生……要不……您就回一句话吧?哪怕就一句?这样下去……我们跑不动了,您也受不了吧?”
男人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刚刚揉成的纸团。他沉默着,目光落在那个已经鼓鼓囊囊的布囊上。
确实……受不了了。
这种持续不断、毫无征兆的干扰,打破了他赖以维持内心秩序的“寂静”,是一种比面对成堆药材或凶猛蛇群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消耗。
他需要让这一切停止。
他转过身,走向文书桌,拿起笔和一张空白的信纸。他没有丝毫犹豫,仿佛这个决定早已在无数次被打断中酝酿成型。他在信纸上写下了一行字,笔迹依旧平稳,但或许比平时稍微重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力道。
他将信纸折好,递给那名几乎要喜极而泣的文书人员。
信纸上只有简短的五个字:
“我想见你。别写了。”
就在文书人员如释重负地接过那封写着“我想见你。别写了。”的信,准备立刻以加急方式寄出时,男人却抬手制止了她。
他站在原地,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了一个极细微的弧度。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似乎有某种极其微弱的、类似于“逻辑校验”的过程正在运行。
“我想见你。”——这并非他的本意。他一点都不想见她,见面对他而言意味着更多的麻烦、不可预测的交流和能量消耗。
他写下这句话,纯粹是为了终止那场令他难以忍受的信件轰炸。
这是一种策略,一个达成“让她停止写信”目的的手段。
但这句话本身,是否会产生歧义?是否会传递出错误的信息,导致她产生更多、更复杂的回应?
比如,她会不会真的跑来见面?那岂不是违背了他的初衷?
麻烦。
他意识到,第一封信的表述可能不够精准,甚至可能引发新一轮、不同形式的“麻烦”。
他需要更直接地切入核心,明确表达他的困惑和最终诉求。
于是,他再次拿起笔,抽出一张新的信纸,以更快的速度写下了另一行字。这一次,笔迹似乎带上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被长期骚扰后的生硬。
他将这第二封信也递给文书人员。
文书人员低头看去,只见上面写着:
“你想干什么。”
同样是五个字,但语气和指向与第一封截然不同。
第一封像是(伪装的)求和请求,而这一封,则更像是一句直接、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的质问。
男人看着两封信被一起拿走,脸上恢复了绝对的平静。
他并非出于情绪化的报复,而是基于逻辑的补充修正。
他需要确保信息传递的准确性,以避免后续更多的误解和麻烦。
如果第一封信是试图熄灭火焰,那么第二封信就是在明确质问纵火的原因。
至于蝴蝶忍收到这前后两封语气迥异的信时会作何感想,是否会觉得他是在故意戏弄或“报复”,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只是在处理一个“问题”,而问题的核心就是——让她停止那些无意义的行为,并(如果可能的话)弄清楚她持续行为的动机。
他转身,重新走向他的工作岗位,试图找回被三十四封信彻底打乱的节奏。
三天后,当那两封承载着某个男人难得“主动”沟通(或者说被迫抗议)的信件送到蝴蝶忍手中时,她面前的书桌上正堆叠着新写好的、准备寄出的五十三封信——她自己看到这个数字时都挑了挑眉,觉得有点吓人,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恶作剧得逞般的快意。
她拿起那两封来自他的信。先拆开第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