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帐之中,浓郁的药草味弥漫在空气中,医师们正小心翼翼地为国师哈尔赤更换伤药。
这位昔日始终显得智珠在握、风度翩翩的国师,此刻躺在厚厚的毛皮褥子上,面色灰败,裸露出的胸膛和臂膀上布满了狰狞的鞭痕与烙铁的印记,有些伤口甚至深可见骨。
他听到脚步声,艰难地睁开浑浊的双眼,看清是朵颜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挣扎着想要支起身子行礼。
“国师不可!”
朵颜快步上前,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你身上有伤,万万不可妄动。安心静养,无论有什么事,都等你伤好了再说。一切,我自有定夺。”
哈尔赤眼中闪过焦急、愧疚与一丝欣慰的复杂神色,最终无力地点了点头,重新躺了回去,只是用眼神传达着未尽之言。
朵颜看着他这副模样,想起父汗在位时,哈尔赤辅佐朝政、意气风发的样子,心头如同压了一块巨石,沉闷而酸楚。
她仔细询问了医师关于哈尔赤哈尔赤的伤势。
得知哈尔赤身上多是皮外伤,说不出话也只是因为之前一直没得到多少吃喝,加上感染了风寒导致的,她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朵颜便嘱咐医师们用最好的药,尽快治好哈尔赤。
交代完这些,朵颜这才注意到,哈尔赤已经睡了过去。
朵颜示意众人不要打扰他,随后才悄然退出偏帐。
回到主帐,朵颜深吸一口气,将个人情绪压下,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
她深知,汗位初立,内忧外患并存,容不得半分松懈。
她铺开漠北疆域图,心中很快将后续的计划都勾勒了出来。
随后她便将候命的书记官叫来,开始下达一连串命令。
“传令安图巴、索图,命他们即日清点各部可用兵马、粮草辎重,三日内将详细数目报上来。整合力量,不仅要应对内部叛乱,更要为即将全面展开的商贸通路保驾护航,防备任何可能的威胁。”
“派出最快的信使,携本汗金印谕令,前往草原各部,宣告天山大会结果,本汗朵颜玉儿已继任漠北大汗。同时令巴雷点齐一万精锐,即刻出发,先一步接管王庭,若有抵抗,格杀勿论!”
“再派一队精干探子,不惜一切代价,追查莫度和那个妖女肖轻芳的准确踪迹,若有机会,就将他们给我抓回来……生死不论!”
“……”
命令一道道发出,整个营地在夜色中高效运转起来,战争的机器和统治的脉络开始沿着朵颜的意志延伸。
巴雷没有耽搁时间,当夜就点了一万各部落的精锐,直奔王庭而去。
……
两日后,察颜河边。
伴随着两日跋涉,朵颜已经越发接近王庭,同时天山上的消息也渐渐传遍了各部落。
就在这一日,朵颜也终于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国师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而且也能说得出话了。
于是朵颜没有犹豫,当即召开了她即位以来的第一次议政大会。
中军大帐内,气氛庄重。
各部首领、新任议政大臣很快到齐。
当看到脸色依旧苍白,但勉强能坐起的国师哈尔赤被搀扶进来时,众人心中都是一凛,知道重头戏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