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敬自认,这一辈子只有两个有点。
一个是巧舌如簧,舌灿莲花,能将死人说活,能把活人忽悠瘸。
另一个则是审时度势,明白装逼到一定程度,必须见好就收,否则容易适得其反。
郭梦征面露愠色,显然对倭寇收买他们的行径不满。
大明军人各个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岂能为几百两纹银折腰?
好在沈惟敬的家族,曾经为胡宗宪效力,深知这群纯粹军人的性格。
“小西老弟,这可使不得!咱们身为使节,为两国和平,为陛下分忧,岂能拿你的银子?”
沈惟敬故作推脱,却让小西行长心中大喜,他不怕对方贪财好色,就怕沈惟敬是铁板一块。
这样的人还谈什么?大明与曰本只能一战!
可怎么打,什么时候打,那都是讲究学问的。
大明现在军队尚在调遣之中,曰本的军粮和后方问题还没有解决。
双方都想拖延,但又不能将表达的太过明确,否则很容易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尊使此言差矣!这不是太阁大人给您的银子,而是兄弟我仰慕大明,想要让尊使帮我带些土产。”
小西行长将贿赂说的如此清新脱俗,也是刷新了郭梦征对此人的印象。
这倭寇就是狡诈啊!
一来一回,成了沈惟敬帮人买土产的货款了,直接特娘的将贿赂黑钱洗白了?
“老夫就喜欢帮忙,小西老弟不过是这点小事,我自然要帮忙才是!”
沈惟敬使了个眼神,郭梦征无奈接过银子,随后客随主便,双方推杯换盏,丝毫没有方才的紧张气氛。
面对曰本人,沈惟敬可是老江湖,他明白这帮人只要喝醉了,嘴上就没个把门的。
想要探取有用的情报,必须把这群鬼子喝好。
好在沈惟虽不曾做官,却也在胡宗宪身边,对大明官场耳濡目染,酒量更是一等一的高。
几个不自量力的曰本军官,直接被沈惟敬灌倒在桌子上。
本以为要入土的老登,没想到战斗力竟然如此之强?
小西行长揉了揉双眸,同样不敢小觑对方。
“小西老弟啊,你说为兄回去查证此事,需要多久?”
沈惟敬时刻谨记张维贤的嘱托,他的任务是拖延时间,给大明军队调度的时机。
但停战之事,哪一方主动提起,就弱了气势,更会被对方看出端倪。
沈惟敬反而将皮球踢给了小西行长,你曰本想不想停战?
大明?我无敌,你随意!
小西行长有些懵逼,揉了揉稀松的睡眼,什么叫查证?
曰本在朝鲜犯下的滔天罪行,还用去查证,这一路上比比皆是。
“尊使,不如给我曰本……”
“五日!”
不等小西行长说完,沈惟敬再次开口,打乱了对方的节奏。
小西行长当场懵逼,你就给五天,根本不够对马岛把粮食运到釜山,再从釜山运到平壤!
何况沿途之中,还有不少朝鲜义军捣乱,真以为曰本人后方是一片坦途呢?
沈惟敬主打一个稳如老狗,他给出的五天时间,小西行长只能延长,不可能答应!
虽然不知道曰本补给线延长,且后方始终不安稳,但多年的察言观色,让同样做过商人的沈惟敬清楚,谈生意必须先声夺人。
“五日太少,尊使还要回到大明,帮在下置办土产,这点时间肯定不够!”
小西行长赶紧讨价还价,只是他也不清楚,具体该说出多久。
曰本向来喜欢赌国运,这一次丰臣秀吉动员了二十万青壮,用来运输粮食,充当战争辅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