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王府内室之中,忽然冷了下来,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旁人自是不明所以。
代善的福晋与儿子们只顾着哭喊悲伤。
就连皇太极,在代善真的死后,也露出些许兔死狐悲的悲鸣来。
而努尔哈赤。
此时此刻,他的眼睛已经红了。
看着那一脸无辜的毛文龙,气的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一股无力的,又有种不寒而栗的被算计感浮上心头。
他纵横一生,何曾受过如此戏弄与算计?尤其是,这算计还直接导致了他亲生儿子的暴毙!那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亲手铸成大错却无从辩驳的无力感,混合着滔天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毛文龙却仿佛没看到他这副快要气炸的模样,依旧是那副气死鬼不偿命的悠闲姿态,甚至还掏了掏并不存在的耳朵,敷衍道:“行了行了,老奴,事已至此,嚎有什么用?是你自己没理解清楚‘倒霉’二字的深刻含义,怪得了谁?要怪,也只能怪你儿子命该如此,运气……太背。”
他这轻飘飘的几句话,更是往努尔哈赤的伤口上狠狠撒了一把盐。
就在努尔哈赤被气得一时语塞,魂体震荡之际,毛文龙眼中精光一闪,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手腕一翻,那根看似普通的哭丧棒已然出现在手中,对着悬浮在代善尸体上方、依旧懵懂茫然的代善生魂就是一刷。
“唰!”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代善的魂魄瞬间被收走。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待到努尔哈赤反应过来,眼前已然空空如也,只剩下代善那具逐渐僵冷的尸身。
“你干什么?!”
努尔哈赤猛地惊醒,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毛文龙手中的哭丧棒,惊怒交加:“把代善的魂魄还给本汗!”
毛文龙慢条斯理地将哭丧棒收起,斜睨着努尔哈赤,脸上满是正气凛然:“还给你?你想干什么?老奴,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马面’,地府巡差,负责缉拿凶魂恶鬼,维护阴阳秩序!而我毛文龙,乃是‘白无常’,专职勾魂索命,引渡亡魂前往地府,此乃阴司铁律,是我之本分!”
他义正词严地继续说道:“代善阳寿已尽,魂魄离体,我依律将其魂魄收走,乃是天经地义!你身为阴司神差,不思履行职责,反而欲索要亡魂,怎么?是想徇私枉法吗?”
“你胡说!”
努尔哈赤一滞,当即矢口否认。
就怕这话传到朱由检耳中,到时候,可少不了一顿折磨。
同时,他又冷哼道:“谁知道你是不是以权谋私,欲拿代善之魂要挟本汗?”
“呵,笑话!”
毛文龙冷笑一声:“你有什么只得我要挟?本白无常行的端做得正,岂会做那以子挟父之事?此等小人行径,本白无常不屑为之!”
努尔哈赤嘴角一扯。
他疑神疑鬼地盯着毛文龙,总觉得这厮没憋好屁,但他却无法反驳,也只的无可奈何的冷哼一声。
他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下方,那个同样沉浸在“悲痛”之中的皇太极。
看着皇太极那虽然表演痕迹浓重,却依旧能感受到其身上那股煌煌如日、远比代善雄厚磅礴的真龙气运,努尔哈赤那颗刚刚因丧子而略有动摇的贪婪之心,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眼中暗金光芒闪烁,心绪不平……
皇太极已是皇帝,这气运之盛,远超亲王!
若能将其吞噬……说不定真能一举冲破魂牌桎梏,重现我昔日荣光,甚至……更上一层楼!
但……
皇太极不同于代善,他是大清皇帝,是大清的根基所在!
他若气运大损……那大清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