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总嚷嚷着没钱吗？”
“那你可知道，国家的财政收入可不只是向农民征税那么简单？”
“在你铲除魏忠贤之时，那些所谓的清流，同时还取消或者降低了海外贸易税、矿税、盐税、茶叶税等税种。”
“洪武永乐年间，盐税矿税茶叶税，每年能收上千万两白银。”
“永乐宣德年间，海外贸易税，每年也能收几百上千万两白银。”
“越往后，收的就越少，为什么？贪官多了，上下其手，层层剥削，可就算再贪，朝廷多少还能收点，哪怕一两百万呢？”
“可到了你崇祯朝，这么多年，你收了多少海外贸易税？又见到几颗矿银？更别说江浙两淮的盐税、茶叶税了！”
“朝廷为什么没钱？这些税你收过吗？你知道吗？”
“什么？你怕落水？只能在农民头上加税？”
“农民才几个钱？你不敢动地主士绅，那为什么不在那些洋人头上收钱？”
“连朝廷之中都有洋人，那江浙地区的洋人更多，他们既然来大明贸易，那就理应增加关税！不说几千万两，每年收个几百万两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用担心他们不来了，大明这庞大的市场，他们还没理由放弃。”
“在如今全世界而言，大明不仅是文明程度最高的国家，同样是人口最多的国家！”
“一两成关税而已，他们还承担得起，他们有的是办法挣得更多。”
……
乾清宫暖阁内。
朱由检脑海中回荡着陆晟的话，还有些恍惚……
换做旁人说这些话，那就是已有取死之道。
但陆晟说，那他也只能受着，听着。
但仔细听听之后，又发现的确有道理。
陆晟的话可以总结三点。
一，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喜怒当不形于色，且，皇帝不可偏听一面之词，需要自己想办法打破信息牢笼，比如那鸡蛋，总不可能，外面的鸡蛋一两银子一颗吧？
二，君子可欺之以方，人伦道德可以有，但拒绝道德绑架。
三，财政，各种税赋……
朱由检越是细想，越感觉眼前迷雾重重。
他确实意识到了深宫中的黑暗，但没想到，这黑暗，比他想象中的更要广。
“陛下？”
薛国观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朱由检看着候在一旁的薛国观，心底没来由的就有些火气，一想到这群狗东西分两百万，他才拿到二十万，他就想砍了薛国观。
但又想到陆晟的话，便强压怒意，念头转动间，忽然开口道：“薛阁老，朕记得，赏赐给武清伯一块价值五十二万八千两白银的和田玉籽料，你可找到？”
薛国观一愣，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常年以来，他与皇帝对奏，基本上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他还在想，什么和田籽料价值五十二万八千两？镶金边也没这么贵的！关键是还有零有整的？
五十二万八千两？
等等，五十二万八千两？
薛国观瞳孔骤缩。
五十二万八千两？这不就是他在李国瑞府上抄出来的现银吗？
“陛下……”他猛地抬头看向朱由检。
只见朱由检面无表情，但又感觉皇帝好像在笑，给他看的头皮发麻。
自己身边有内鬼？
是谁？谁泄密了？
锦衣卫？不对，锦衣卫都是自己人，大家都在分，又怎么可能泄密？
难不成，皇帝又重新掌控了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