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况陷入了最残酷的绞肉机模式。
蜡潮如同永不停歇的海浪,一次又一次拍击着西城区摇摇欲坠的防线。
北区大桥桥头堡几度易手,士兵们用尸体和报废的车辆垒成了新的工事;
南区缺口处,双方在废墟间展开了逐屋逐巷的争夺,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鲜血和蜡油;
西城墙下,燃烧后的灰烬和破碎的蜡质残骸堆积如山,新的蜡人依旧踩着“同伴”的残骸向上攀爬。
罗瑞的指挥冰冷而高效。
他将最后一支成建制的预备队拆解,像输血一样一点点注入即将崩溃的战线。
坦克的履带碾过废墟,主炮在近距离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将蜡人密集处炸出一个个空洞。
装甲车的机关炮如同死神的镰刀,持续不断地扫射,成片地收割着苍白的身影。
杀戮者军团的士兵和民兵们已经杀红了眼,也麻木了。
扣动扳机、投掷手雷、挥舞刺刀……动作机械而重复。
伤亡巨大,活人越打越少,许多防线一度只能由轻伤员,和文职人员勉强支撑。
弹药消耗速度惊人,照这个趋势,别说一周,可能连三天都撑不到。
就在这岌岌可危的时刻,东面通往市中心的主干道方向,突然出现了一支队伍!
负责警戒该方向的第四营立刻紧张起来,枪口齐刷刷对准来人。
然而,对方并未开火,反而打出了停止射击的信号旗。
一名通信兵连忙向指挥部汇报:
“报告!东面来了一支部队,大约五百人,穿着抵抗者联盟的军服,打着信号要求对话!领头的是个少校,叫吴朗!”
罗瑞目光微凝,立刻接通了前线视频。
屏幕中,一名看起来三十岁上下、面带风霜却眼神锐利的抵抗者军官站在那里,他身后是几百名虽然疲惫但眼神坚定的士兵。
“罗瑞指挥官?”吴朗的声音透过杂音传来,“我是抵抗者联盟第七步兵团的吴朗。
长话短说,我听过你的事,干掉了蜡人将军,又联手炸了那个巨型怪物,是条汉子!
蜡人围城,上面那帮蠢货只顾自保,我看不过眼,带我的营和一批自愿跟来的民兵过来帮忙!
西城区要是没了,东区又能撑多久?唇亡齿寒的道理,我们懂!”
他的话语直接而坦诚,带着一股军人特有的豪爽和不满。
跟在他队伍后面的,赫然还有上千名拿着各式武器、甚至农具的民兵,他们很多人手中还攥着杀戮军之前送过来的香肠包装袋。
罗瑞几乎没有犹豫。
在这种绝境下,任何一份力量都至关重要,而且吴朗的理由和动机合乎逻辑。
怀疑依然存在,但他选择先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吴朗少校,感谢支援!你们的到来至关重要!”
罗瑞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出,“请立刻让你的部队,配合我的军官,增援北区大桥和南区缺口!那里压力最大!”
“明白!交给我们了!”吴朗干脆利落地回答,立刻指挥部队分头奔向两个最吃紧的方向。
这一千五百多生力军的加入,如同给即将崩溃的大堤打下了两根坚实的木桩。
他们的斗志和相对充足的弹药,瞬间稳住了南北两翼的战线。
士兵们看到援军,士气也为之一振。
战斗从正午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
蜡人的攻势终于如同退潮般缓缓停止。
它们并非被击退,而是如同收到了某种无声的指令,开始如同潮水般向后撤退,消失在渐浓的暮色和废墟之中。
战场上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伤者的呻吟、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以及士兵们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
西城区,暂时守住了。
劫后余生的士兵们瘫倒在战壕里,连手指都不想动弹。